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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无为

作者:黑木蛋
更新时间:2021-04-04 18:15:33
    一个中年人走进来,高大的个子身着童军的短甲,就像是成年人穿上了童装,在张邈眼中就是不伦不类,刚刚迈进门槛便是大嗓门叫道。

    “郭先生这是怎么了!”

    祝尧一见到地上的郭义仁大惊失色,三步并两步单膝跪倒在郭义仁的尸体旁,试探了他的鼻息,死了。

    “你们杀了郭先生!”

    祝尧的眼睛瞪得比灵珠还大,伸手就要掏出身上的兵器,可是已经被侍者解去,他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似乎要为郭义仁报仇。

    “你是谁!”

    说话的是坐在一旁的李啸儒,声音懒洋洋的,仿佛还躺在床上,唉,此时再急也没用。

    “我是丹平将领祝尧!”

    几人的询问接二连三,祝尧当初被架空之后便投靠了童军,之前的副将成为了主将,主将是杜重的人,在童军的日子并不好过,自己虽然是军人但是找不到军人的感觉,满世界都是孩子,自己像是大家长,童军不让自己接触得过甚,还是不相信自己,最后在王养的保证下他才勉强当了巡防队,还要受到王养的监视,他早就是满肚子牢骚,看到血落的贪婪无法无天之后,便开始讨厌这个地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至于郭义仁,自然是从杜重那里知道祝尧的消息的,毕竟他是中定府的行商,而杜重又是中定府的军候,郭义仁需要一个帮忙的人,自然就想到了不是血落人的祝尧,此时的祝尧已然萌生了返回丹平的心,郭义仁让他帮忙,之后保证能官复原职,一切如常,到时候域西府城也会给他记上一功。

    祝尧身为将领对当细作非常不屑,第一时间便拒绝了,郭义仁说道,不是让他当细作,他在童军之中能有多大的破坏力,而且不受童军重用,对血落还有些许的怜悯,只需要他袖手旁观便可以,夜间的巡防归他管,只需要他尸位素餐就可以了。

    这点小事祝尧自然是满口答应,每日巡防都与身边的孩子们打在一起,遇到事情插科打诨,找各种理由借口,孩子们对于这个长辈一样的亲切伯伯没有太大的防备,自然信了他的话,放任血落的夜间更黑。

    “哼!郭义仁死了,说的什么无从查证,我们也都是不知情者,你下去问他吧!”

    张邈叉着腰站在桌子旁边,脚边还是摔碎的茶盏,这时自顾不暇谁还管一个死老头许下的承诺。

    “你们过河拆桥!”

    祝尧愤怒的大吼,脸上的皱纹都给崩平了,扑上来就要动手,身后的几名侍者手持铁链,哗啦啦套住了还在半空中的祝尧,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几名侍者上前摁住暴怒的祝尧,祝尧身为军人力大无比,可是力境的修士,顿时掀飞了几人,将身上的锁链拽在手中,朝着张邈的脖子上套去。

    “慢着,事情好说!”

    张邈吓得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大声喝止了发狂的祝尧。

    “老夫乃是府城的人,说话是算数的,你杀了我就没人证明你的清白了,童军围困丰城,祝将军身为军人,可知道军令如山!”

    祝尧身形停顿,落在地上,站在张邈的面前,这个老头的话说得不无道理,杀了他靠着房间内的两个玩偶吗?

    张邈的动作飞快,趴在地上寻找叠韵纸,不知道在跟谁发什么讯息。

    “祝尧将军听令,府城赵志贤赵师已经知道你为府城作出的牺牲,现在允许你官复原职,丰城危急,你身为丹平统帅是不是要浴血杀敌!”

    “是!”

    祝尧听完大喜,接受了军令,侍者带来了一身白装金甲,是府军的装束!

    “现在祝尧将军是我域西府军,老夫的安危系于将军一身!”

    张邈神情凝重,生死关头 开不得半点玩笑,眼中的托付之情溢于言表,泪花在浑浊的老眼中闪现,祝尧见状更是感动莫名,自己现在是域西府军,当仁不让。

    穿上了金甲白装的祝尧意气风发,外面的火光照在金甲之上,更是璀璨夺目,将军单枪匹马上战场。

    张邈长舒一口气,软软地坐在椅子上,神情疲惫,这个莽夫终于被打发走了。

    丰城东线的防线节节败退,王养率军不断的推进,童军士气高涨,打通了东线便能直捣黄龙。

    一身金甲的祝尧现身在护卫中间,极为显眼,尤为特殊,像是战神一般,手持长剑挥剑直指童军。

    王养瞳孔紧缩,对面的人是那么熟悉,与自己并肩一年的“同袍”,正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一身的装扮标志着他是对方的人,军中不少人也都认识这个伯伯,引起一阵骚乱,士气跌落,军中出现了叛徒!

    “祝尧,你出尔反尔,身为军人,我替你感到羞耻!”

    王养的怒火已经无处释放,当初的仁慈他留祝尧在身边,说什么世上多几个这样的人,血落就不会那么凄苦了,假的,全是假的!!

    当初的自己就该一剑杀了他!

    身后的士兵受到了影响,高涨的士气一下跌落三分,这正是张邈想要看到的,祝尧此时别无选择,要么像个废物一样在那间房间内龟缩,要么出来战斗,他是军人,刀剑一年没出鞘,他也怀念那个感觉。

    祝尧无话可说,面对王养他有羞愧,当时的话并非全是假的,看到百姓被屠,幼子持刀,谁人不心痛,现在想想是不是也有贪生怕死的嫌疑,他扪心自问,也给不了自己答案。

    “各为其主,血落不修教化,无药可救了!”

    主要只能这样说,内心确是对自己充满了鄙夷。

    王养怒极反笑。

    “今日你死我活,愿意跟我手刃叛徒的咱们一起饮其血食其肉!”

    王养奔向前去,祝尧这次没有再退缩,举剑迎敌,身边的士兵们与丰城的护卫战作一团,难分难舍。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年轻人,王养的身形急速地变换方位,短短数十次的碰撞之后,彼此的剑身之上已经是千疮百孔,每碰撞的火花都能与火光相媲美,两人怒目而视,很快再次战到一起,王养的剑在府军金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自己手臂留下受伤,在祝尧的剑伤留下了血迹。

    这点小伤已经司空见惯,王养再次杀到近前,二人的挥剑的速度奇快无比,周围的兵士只能听见密密麻麻的叮叮撞击声,全是二人的交手,剑影已经模糊,身形在黑暗的掩饰下,越发的不清楚。

    童军倚靠庞大的数量很快将丰城的护卫杀光,总馆便暴露在众人的眼前,王养大叫一声,攻进去!童军蜂拥而去,战场留给了两个人。

    祝尧已经没有功夫去关系那些人的死活了,自己的身上千疮百孔,金甲已经裂开了,这件战袍穿在身上不过半日,果然得到的快失去的也快,对面的王养更是血流了一地,短甲的防御远不如金甲,自己年纪虽大但是也正值壮年,对上年轻人丝毫不弱下风。

    王养杀心越来越盛,不杀此人,自己死不瞑目,手上的剑混着血迹有些打滑,他迅速在身上抹了一把,祝尧的攻击就已经到了眼前,锯齿状的长剑在身前划过被自己侧身闪过,短剑直刺对方要害,祝尧一个弹跳闪开,彼此之间不断的你追我赶,变换攻守。

    周围只剩下火焰炸裂的声音,王养的剑刺穿了那层金甲。

    祝尧跪在地上,什么都没了,官复原职也成了一场空,身上的大义全都烟消云散,这一跪像是忏悔,对不起自己的内心,对不起王养的信任,更对不起丹平,尽管他什么都没做。

    王养颈间已经被割开了,倒在祝尧的面前,地上血流一地,眼睛还是死死盯着跪在自己身前的祝尧,直到对方倒在了地上才渐渐失去神采,永远定格在这一幕。

    张邈在侍者的护卫下躲到了中定府军的定军大阵之内,还带来了被童军杀死的郭义仁的尸体,神情悲恸。

    这是最后的安全的地方了。

    沈长凌和郡妃骑着马并肩走到总馆之处,这里有着太多的不堪,这里的人把血落推向深渊,看着黛瓦飞檐在火舌的舔舐下轰然坠地,一切也都尘埃落定了。

    “白良敬呢!”

    白良敬率军出营之后就再没回来,郡妃问向身边的沈长凌。

    “他在北边组织人手拦阻来自壤幽的府军。”

    壤幽府军南下势如破竹,沿线驻军数量不多,屡屡被击溃,白良敬做完手头上的事便亲赴前线,整合能战之人,延缓了敌军的南下态势。

    “还有什么意义吗?”

    郡妃轻声地说道。

    大局已定,战火四起,血落也只是垂死挣扎而已,但那又如何,总不能躺平任你蹂躏,七十年了还不够吗?

    “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沈长凌对身边的女人说道,他知道郡妃的内心有很多对血落的内疚。

    郡妃的对身边的男人扬起朱唇,这个自己共事了多年的男人像是了解自己的心事一样,沈长凌也从没发现这个女人如此的美丽。

    “可惜丘寒不能与凝霜相濡以沫。”

    沈长凌像是自己伤到了谁的心一样惋惜。

    “这都不重要了……”

    此时的凝霜已经长眠,两个人都还不知道,今夜的事情太多,装不下子女的恩怨情仇。

    士兵来报,定军大阵久攻不下,请沈长凌定夺。

    沈长凌策马前往战场,在火海中穿行,惊鸿一瞥,域西总馆已经成为废墟,大门前的门联也烧得差不多了,“西疆永定”已经成灰,只剩下“如山府”孤零零的摇摇欲坠。

    血落城外的荒冢遍地,阴风瑟瑟,地上的烧得只剩半张的纸钱,一会飘起一会落下,似乎哪里都不是安身立命之所,最终被一只洁白的鞋子踩在了脚底。

    “在这里呆着,怕吗?”

    绝色女子戏谑地问向身后的女子。

    “这里很安静,其他地方好多了。”

    贾怡改变了名字,本来就是随口说给徐传宗的假名字,现在她叫贾珊,原本隆起的小腹已经平坦,衣襟上还残留着血迹,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她怕出世后下不去手。

    “我去去就来。”

    绝色女子将贾珊丢在原地,足尖轻点,人已经消失,不远处正是童军大营,那里有她的小宝贝儿。

    沈丘寒还跪在凝霜的墓前,孤零零的坟堆就在大营之内,沈丘溟还在给凝霜填土,一个人冷,这样或许会缓和一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已经出现了八个服饰各异的人,有男有女,冷冷地看着即将成型的土包和旁边的两个活人。

    肯定又是域西府的人,沈丘溟心中给他们的来处作出了判决。

    像是仇人见面,沈丘寒慢慢地站起来,这几个人来者不善,上次两人已经让自己身受重伤险些身死,这次十死无生。

    沈丘溟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没有向哥哥那边靠拢,这里的人一个都不安全,最安全的已经躺在了坟墓之内。

    周围八人迅速地出手,四人直奔沈丘溟,一人抛出一根褐色的绳子,像是一条毒蛇一样缠上了沈丘溟的身体,沈丘溟刚刚跳出便被后面的人按住了肩膀,像是浑身被锁住一样,动弹不得,褐色的绳索拐个弯,从下到上将他捆了个结实。

    沈丘寒被四个手持刀斧的壮汉围攻,三两下就浑身是血,对他谁都没有留手,沈丘溟神色紧张地看着战局,心眼里还是希望沈丘寒能够逃出去。

    感觉到一只洁白的玉手捏在自己的脸上,熟悉的香气袭来,一声小宝贝传入耳中,沈丘溟努力地想转过身去,奈何浑身被绑,动弹不得,只觉得头脑飘忽,眼皮又合到一起。

    白衣女子站在沈丘溟的身后,四个域西府的人惊骇莫名,纷纷祭出自己的兵器,冲上前来,绝色女子朝自己颈后抓去,一直洁白的脊骨被抽出。

    四人惊悚万分,在脊骨一击之后,兵器炸开,劲气顿时四散,自己也被打飞出去,躺在地上咳血,修为最高的明显感觉到四周法则的异动,围攻沈丘寒的四人见状便要逃跑,上次两人八成就是折在此人手上,这分明是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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