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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母狮子

作者:睡觉会变白
更新时间:2018-11-13 04:09:41
    天气预报说,夜间有雨。

    许是八点钟,又或是九点,阴沉了一天的云朵终于连成块黑抹布,低低的压下来。细小的雷声“轰隆隆”地闷在云朵后面,雨滴直坠,噼里啪啦的敲打着玻璃窗。

    褚青说出那句话后,就低下头,目光从她的脸上,游移到桌面,那碗排骨面还在冒着热气。

    店里的隔音不太好,外面哗哗的雨声,伴着车流,以及行人的混乱吵杂,一起搅合进来。而这俩人之间,却安静得,甚至沉闷。

    过了一会,他好像更为无力,把头垂得更低,看着两腿间的方格子地砖,道:“那我,我就先走了。”

    说完,隔了几秒钟,才站起来,缓缓的擦过她身边,挂在桌角的长雨伞,被刮了一下,轻轻的晃荡着。

    范小爷一直盯着对面的那个男人,棚顶雪亮的白光闪在她眸子里,眼底愈加黑漆。直到座位变得空落落的,才猛地眨眨眼,回过了神。

    她扭头望向窗外,隔着珠串流涟的玻璃大窗,一个高瘦的人影正在过马路,没有拿伞,快餐店的灯,和马路对面的霓虹,层叠映着他的影子,在雨中看得模糊不清。

    “哐啷!”

    她霍地起身,磕得桌上的碗碟作响,一手操起雨伞,到了门口,就像只暴躁的小动物,冲出了笼子。

    雨水浇落在头上,湿湿冷冷的,满眼都是迷蒙与散乱,四周沉沉的暗色,分不明所在,似乎一下子闯入了另个世界。

    丫头顺着步道,跑了几步,拐到路边,看着街对面的那个人,已经转了方向,要继续往前走。

    “褚青!你个王八蛋!”

    从背后,忽然传来这一声,穿过了涟涟雨幕。

    褚青顿住脚步,鞋子里又黏又凉的,瞬间透遍了全身,把他僵直在哪,只得回头。

    一辆吉普车疾驰而来,冲开滂沱的水气,车身嗖地闪过,尾部移开,露出后面的范小爷。

    拎着雨伞,挺着身子,像是在巡视,宣告,捍卫自己的领地一般,慢,且有力的,披着雨雾,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那张小脸被淋得有些惨白,头发丝都黏在脸颊上,她微微扬头,下巴翘起一个很好看的角度,张着唇:“你他*妈是不觉着自己特帅!特潇洒!”

    “没,我没……”褚青就站在离她半米远的地方,却不敢看那双眼睛。

    “我签不签,关你什么事!我爱签就签,不爱签就不签,我自己乐意!”丫头挥动着手臂,雨伞划出一道弧线,啪地砸在地上。

    “我他*妈就吃饱了撑的,就乐意陪着你!怎么我都陪着你!天塌下来,我都陪你顶着!”她大声喊着,似集中了全身的力气,在雨中砰砰地爆炸开。

    “你倒好,拍拍屁股走了,把我自己扔哪儿,还算老爷们么你!”

    “我用不着你跟我装伟大!”

    “你这辈子都别想把我扔下!我告诉你……”

    她的嗓子已经嘶哑,挣扎着吼出最后一句:“门儿都没有!”

    雨越来越大,罩在俩人身上,从头发到胳膊,再到鞋子,被冲刷的彻彻底底,连睫毛都沁着雨珠,颤巍巍的抖动着。

    时间仿佛变得很缓慢,偶尔有车辆在路上驶过,溅起道道水痕,随即消失在雨夜中。

    许是吼得太用力气,又或是被淋得通身虚弱,丫头张大嘴巴,粗粗的喘着气,小身子显得愈加瘦弱,一手拄着雨伞,弯着腰,眼睛却死倔死倔的瞪着他。

    好久好久,褚青忽地噗哧一笑,喉咙里发出沙沙的声音,捂着额头。然后,越笑越厉害,笑得也弯了腰,笑得眼前模糊一片。

    “笑个屁啊你!”

    范小爷更为暴躁,越瞅越来气,操起伞就抽在他腿上,骂道:“你个混蛋!”

    “你个王八蛋!”

    “你还笑!”

    “你个没良心的家伙!”

    ……

    她每骂一声,就狠狠抽一下,非常非常的使劲,伞骨都变了形,扭曲得不成样子。

    褚青也不躲,只是不停的笑,然后就站在哪,看着她。

    范小爷抽的累了,停住手,喘得更剧烈,呼哧呼哧的,不爽道:“你看什么看!”

    说着,抬手又要打。

    “哎,还打啊!”他往后一闪。

    “我打你怎么了!我打你怎么了!你就是欠揍!”丫头拎着伞跟上去。

    褚青又退了两步,道:“哎你再打我还手了啊!”

    “你还敢还手!你还敢还手!”

    她这伞使的特顺,抡圆了,又开始啪啪啪的家暴。

    “哎哎!我真还手了啊!”

    “还没完了你!”

    “那伞可新买的!”

    褚青边躲,边嘟囔着,决定不吃眼前亏,转身就往小区里跑。

    “你个混蛋!你给我站住!”

    …………

    小区内的排水设施还算不错,甬道上干干净净的,路灯亮着朦胧的光,灌木和花草,被淋得歪歪倒倒。

    雨打掉了无数树叶,惨败的散落在地,又混了雨水和泥泞,经过人们脚下的践踏,深深的印在石缝中。

    至于那把可怜的破伞,早被塞进了门口的垃圾箱,俩人手拉着手,直接跑回了家里。

    刚进了屋,褚青就翻出两双凉拖鞋,蹲下身,道:“抬脚。”

    “哦!”

    丫头变得格外乖巧,轻轻扶着他的肩膀,看他把自己的鞋子脱掉,又扯去湿透了的袜子。在外面还没感觉如何,此刻就觉着衣服紧绷绷的难受,冰凉的贴着皮肤,不由一哆嗦,打了个喷嚏。

    “你赶紧冲个澡,有热水。”褚青忙道,又进了卧室,拿着一件睡袍出来,“先穿这个。”

    “你不洗啊?”她接在手里,问道。

    “我煮点姜汤,等会儿的。”他挺着能拧出水的衣服,忙忙叨叨的转战厨房,准备佐料。

    先剁了几段葱白,又舀了勺红糖在碗里,然后开始切姜丝。

    刚切了一小撮,猛地想起来。

    “卧槽!”

    他三两步跑到南阳台,雨还在丧心病狂的往屋里飘,连忙关上窗户。看着满地水渍,和被重新涮过的一溜衣裤,无比蛋疼,只得挨件又拧了一遍。

    范小爷很快就冲好了澡,脑袋裹着毛巾,身上罩着大睡袍,站在客厅左瞅右瞅,喊:“人呢?”

    “这呢!”阳台里传来一声回应。

    “哎呀!”

    她过去一看,也叫了声,道:“行了,你洗澡去吧,我拖。”

    褚青把墩布递给她,回厨房继续切姜丝,把锅放上,点着火,嘱咐道:“开锅就关啊!”

    “知道啦!”

    折腾了好一会,才全部搞定,俩人终于能安安稳稳的坐在桌旁,小口小口地喝着姜汤。不浓不淡,不辣不甜,刚刚好,暖暖的流进胃里,再通透到周身百脉,那股寒意一下就去了许多。

    “你怎么还瞪我啊?”褚青见她直勾勾的瞅着自己,不禁郁闷。

    “我告你,这事没完!”范小爷哼哼道。

    “还没完啊,我腿都肿了!”

    褚青就穿着件背心和大裤衩,伸出腿给她看,上面青一条紫一条的,跟人体彩绘似的。

    丫头略微惊吓,没想到自己使那么大的劲,伸手摸了摸,抿嘴问:“疼不疼?”

    “呃,还行,不太疼。”

    “那也得抹点红花油啥的。”她把剩下的姜汤都倒在男朋友碗里,担心道。

    “没事,明天再说吧。”褚青端起碗,一口干了,又瞄了瞄她身上,愁道:“哎你这也没衣服啊,等会咋回去呢。”

    范小爷斜了他一眼,道:“我妈今天没在家。”

    “哈?”他偏了偏头。

    “傻啊你!”

    她抬起白嫩的脚丫子,狠狠踹了他一下。

    ……

    时间很晚了,可能十点钟,也可能十一点,反正夜挺深,人挺静。

    卧室里,没开大灯,柜子上的小台灯,亮着橘色的光晕,在白墙映出隐隐绰绰的影子。范小爷盘腿坐在床上,看着本旧杂志,褚青则搭在床边,嗯,也看着本旧杂志。

    俩人谁也不理谁,从头翻到尾,再从尾翻到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只有哗啦哗啦的书页声。

    呃,这更像,做正事之前的,某种古怪的酝酿仪式。

    房门虚掩着,能听到客厅里挂钟的滴答滴答。窗帘也已拉上,淡粉的蕾*丝帘,跟此时的气氛,居然倍儿合适。

    “几点了?”丫头忽问。

    “快十二点了吧。”他手机正在充电,懒得去看。

    “哦。”丫头把杂志扔到床头柜上,呆坐了两秒钟,又掀开被子,悉悉索索的钻进被窝,道:“我睡觉了。”

    褚青回头看她,背身躺着,小脑袋偏向另一边,长长的头发散在外面,露出一抹白耳坠。

    “呃,那个,我也睡了。”

    他站起身,将书放好,在屋里极其诡异的转悠了几步,才咳了一声,揭起被角,小心躺上了床。

    仰面,眼睛对着天花板,其实屋子挺大的,但从这个角度看去,似乎又很小。

    右边,是沐浴乳的淡淡香味,以及混合着的一种非常非常奇妙的味道。她的头发丝就在脸侧,若有若无的触碰着皮肤,略痒。

    许是下雨的缘故,被窝里有些凉,而她那边,却好像很温暖的样子。

    他躺了半响,感觉肢体僵硬,便想翻个身,结果刚转过去,范小爷就叫唤:“哎呀你压着我头发了!”

    她挺起脖子,用手扒拉着头发,一点点整理到枕头上方。褚青抽了抽嘴角,胳膊一搭,刚要凑上去!

    “啊!你又压着我头发了!”

    范小爷腾地一下坐起身,已经完全抓狂,随手一捋,居然抹下来几根发丝,黑亮亮的在指间缠绕。

    “你看你!”

    她气哼哼的跳下床,什么也不顾,就自己跑进了卫生间。随即,就听里面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褚青彻底石化了,苦逼的靠着床头,扯着嗓子喊:“喂,你还回不回来啊?”

    “不回来了!”范小爷没好气的应道。

    “啧!”

    他咂巴了下嘴,心思全无,只好拿过烟盒,刚点着火。

    卫生间又传出一声喊:“告诉你别在卧室抽烟,你找打是吧?”

    他吓得一激灵,连忙把烟掐掉,吻:“这你都知道?”

    “废话!我都闻着味儿了!”她吼道。

    “哗哗哗!”

    水在流淌,他在望天儿。

    “哗哗哗!”

    水继续流淌,他继续望天儿。

    总之,她在里边鼓捣了好久,才颠颠的出来。这次头发没有垂下,而是精巧的挽了个发髻,高高的坠在脑后。

    “噗哧!”

    他忍不住一笑,还是停体贴人的么。

    ……

    夜色斑斓,星光闪动。

    褚青就感觉整个天地都变成了自己的战场,而他。就像一个初上战场的新兵,不懂得地势,不掌握战情,不明白战况,不会使唤武器,跌跌撞撞地在一片白漆皑皑的雪地上摸爬滚打。

    前方是神秘又狡诈的敌人,布满了埋伏和炸点,一不小心就会砰的一声,粉身碎骨。还有躲在暗处的狙击手,盯着他的新鲜和无经验,随时准备打冷枪。

    而他的头脑已经发热,兴奋无比,虽然一点儿也不知道这仗该怎么打,但是凭着矫健、英勇、强悍、无所畏惧、使不完的热情和力气没头没脑地发起冲锋。

    终于,在最初的战役结束之后,他总算有些上路了,有些老兵的经验和套路了。他为战场的诱人之处所迷恋,他为自己势不可当的精力所鼓舞。他开始学着做一个初级指挥员,开始学着分析战情,了解战况,侦察地形,然后组织部队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锋。

    褚青遍体鳞伤,筋疲力尽,大汗淋漓,精神高度集中。因为他看到他的进攻越来越有效果了,差不多全都直接击中了敌人的要害之处。这是一种全新的战争体验,这和他所经历过的那些不同,有着完全迥异但却其乐无穷的魅力。

    他越来越感到自信。他觉得他天生就是个军人,是个英勇无敌的战士。他再也不必在战争面前手足无措了,再也不必拘泥了,再也不会无所建树了。对于一名战士来说,这似乎是天生的。

    仅仅一夜之间,他就由一名新兵成长为一位能主宰整个战争局面的优秀指挥官。

    (最近状态非常糟糕,身体出了很多毛病,尤其是耳朵,搞得睡觉都不安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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