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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师小札
更新时间:2018-11-13 04:10:42
    “在画什么?”封慎看着湛明澜低头认真地画画,好奇地看了眼,待看到她画的是两只小猪时,不禁莞尔,“为什么画猪?”

    “我画给博俊的。”湛明澜笑着解释,“小时候家里常常只有我和博俊两个人,我们就一起看动画片,他那会很喜欢看三只小猪,看完后非要我画小猪给他,我不太会画画,画得也不像,他却很喜欢,伸出圆圆短短的手指,笑着说小肥猪,小笨猪。”

    提及小时候的事情,湛明澜脸上呈现出一种美好的平静。

    莫侠在电话里说了湛博俊执意要过来见她,被他阻止的事,湛明澜让莫侠带了几句话给湛博俊,大意是让湛博俊别太担心她,她现在很好,等过段时间就会回去和他们团聚。

    说是这么说,但心里的思念却被勾起了,湛明澜不禁回想起小时候和湛博俊一块玩的日子,那会的湛博俊白白瘦瘦的,一双黑乎乎的眼睛和葡萄似的,总黏在她身上,撒娇地叫着姐姐。

    很久没有见他了,这几日,他的样子总浮现在湛明澜的脑海里。

    “等下次莫侠来了,我拜托他将这幅画带给博俊。”湛明澜放下笔,摸了摸画上的小猪鼻子,微微一笑。

    “澜澜。”封慎正要说什么,手机铃声响了,他接起电话的同时,视线很平静地对上她的眼睛,她不动声色地起身,轻轻走出房间,替他带上门。

    似乎成了一种默契,他接电话的时候,她不会在一边旁听,挂下电话后也不会问他是给谁打电话,谈的是什么内容,那似乎成了他们之间一个避讳的话题,谁也不会主动去碰。

    那晚,他很认真地问她,他该怎么放下。

    事实是,她没有办法让他放下,中枪,坠海,被病痛的折磨至今……这种种遭遇带来的创伤和仇恨已经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根,他们无法回避这点。他要讨回公道,他要去计较,她没有理由和立场反对,即使他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冒有风险,她也无法坦然地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我只希望你以后都好好的。”

    男人和女人看事情的角度不同,看重的点也不同,需要的也不同,她能做的只是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的生活。

    她走到院子里摘下两片薄荷叶,准备泡一壶薄荷蜂蜜茶,弯腰的时候,额头上一湿,抬头一看,天已经下起了小雨,圆圆的一点又一点落在干燥的泥土里,滋润着她的那些花花草草,她看见角落里的金橘花开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尖棘的夏天来了。

    是这里的夏天来的特别早,还是时间过得这么快?

    在这里的时间久了,闲适的生活让她的神经放松下来,没有朝九晚五的工作,让她的时间观都淡了下去。

    回房的时候,封慎早就结束了电话,正坐在书桌前安静地练字,她将热茶放在他手边,他的手腕一顿,随即将笔搁在砚台上,伸手拉住她的手,慢慢地把玩她纤细,柔韧的手指,与她五指紧扣。

    “我们早点睡吧。”

    “嗯。”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在耳畔不绝于耳,湛明澜没有睡意,依偎在封慎怀里,伸手把玩他睡袍上的扣子,他宽厚的手掌落在她脑袋上,悠悠地抚摸她的头发行戈全文阅读。

    “睡不着?”他低声问。

    “嗯。”她点了点脑袋。

    “其实我很不喜欢下雨天。”他摸着她的头发,压低了声音,慢慢地说,“我印象很深,那一天也下着雨,爸爸妈妈在房间里吵架,不同于平常的吵架,那一次他们闹得很凶,爸爸动手暴打妈妈,如果不是妈妈随身的保镖冲进去拦下爸爸,他很可能将她打死。我被动静惊醒后立刻跑出房间,迎面看见她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满嘴都是血,门牙都掉下来,正疯笑得厉害。”

    湛明澜聚精会神地听他说话,他很少谈及自己父母的事情,难得说起,她感到意外之余,竖起了耳朵。

    “然后,她对我说,她今天很开心,因为她动手除掉了他外面的那个女人。”

    “外面的女人?”湛明澜轻声反问。

    封慎低头,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继续说:“对,她和我说,爸爸不仅在外面有个女人,还另有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儿子,她恨他们,想办法在他们外出的车上动了手脚,制造了一场车爆,现在被爸爸发现了,爸爸扬言杀了她替他们报仇。我当时很怕,跑去问奶奶,奶奶很认真地对我说,她已经疯了,说的都是胡话,不要相信半个字。”

    湛明澜一怔。

    “后来妈妈被关起来了,关在一个我怎么也找不到的地方,还被关了很久,直到她台湾那边的家族派人过来协商,她才被放出来,和我爸爸签了离婚协议,结束了十多年的婚姻关系。”他说,“她飞回台湾的那晚也是个下雨天,我一晚没睡,等到早晨就得知噩耗,她的飞机在澎湖外海失事坠毁。”他的手掌很温柔地停留在她的发间,低头认真地看她的眼睛,用很平静的语气叙说一个陈年旧事,面上没有一点情绪波澜。

    “后来我时常在想,那天她说的到底是疯话,还是真话。”他微顿了一下,“我潜意识里认定那不是真的,因为那意味着背叛,肮脏和无止境的伤害,我完全,丝毫地,不想接受她的犯罪行径,也不想承认自己有那么一个没有见过的兄弟。”

    湛明澜完全说不出话来,一种不好的预感像是黑色的种子从心底冒出来。

    他低下头,微凉的唇擦过她的额头,缓缓下移,温柔地吻她,最后落在她微微开启的唇上,闭上眼睛加深了这个吻。

    她闭上眼睛,双手紧紧地攥住他睡袍的衣领,他吻得很深,手指紧紧地插^入她的乌发,然后翻身,将她压在自己的身下,认真地,长久地吻她,吻势不复温柔,汹汹的,让她难以抵挡,直到天地都被他吞没,呼吸快要窒息,他才松开她,埋首在她的颈窝。

    她气喘吁吁,伸手抚摸上他宽厚的背脊,脑子里一片混沌,心跳如擂。

    他和她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胸口和胸口的心跳撞在一起,垂下眼帘,唇似有似无地擦过她的唇,眼睛亮的和夜色中唯一的一束火光,穿透她的灵魂,慢慢的,他双指捏起她脸颊上的一缕青丝把玩,神色从炽热恢复到认真,沉沉道:“澜澜,你告诉我,你心里只有我一个。否则,我会很嫉妒的。”

    强大,执着如他,竟也有此刻,迫不及待地需要她的肯定。

    “我心里只有你。”她说。

    “真的?”

    “嗯。”

    “真的?”他的眼里浮现了一层笑意。

    “真的。”

    “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反对?”

    “我不会巫在异界洪荒。”

    “这几个月来,娱乐城的几起突然事件显然是人为的。”高仇点了根烟,蹙眉吸了口,“鸟蛋的,谁在背地里玩阴的,玩到老子头上了。”

    言敬禹低头,认真地翻看几分资料,淡淡地“嗯”了一声。

    高仇不耐,直接问:“到底是谁,找出来没有?我弄死他。”

    言敬禹合上资料,随意丢在光可鉴人的桌面上,双手枕后脑勺,想了想说:“暂时找不出端倪。”

    “那怎么办?”高仇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下三滥的手段倒不以为惧。”言敬禹修长的手指扣着腿,沉吟了许久后说,“娱乐城目前的经营管理方面存在不少漏洞,很容易被人当成攻击点,为了万无一失,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完善结构治理,调整高层的管理人员,升级现有的财务管理信息系统,将明面和暗面里的东西严格归纳到不同的……”

    “好了,不必和我详说,这事就全权交给你了。”高仇对这些一窍不通,已经一个脑袋两个大,但本能地信任言敬禹的能力。

    言敬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似笑非笑:“娱乐城现在的总负责人不是我,我提出的这些建议和改进,你弟弟未必会同意。”

    高仇摇头笑了笑,将烟捻在玻璃烟灰缸里:“臭小子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和他好好谈一下,保证让他乖乖的,不给你捣乱。”

    灯光下,言敬禹修长的手如玉石,把玩着一把精致的点火枪,神色淡漠,眼眸黝黑如玄武石:“那就好。”

    出了锦合,言敬禹依约开车回西山的别墅。

    华筠正坐在客厅的圆桌前,无聊地用勺子搅拌眼前的这碗冰糖莲藕汤。门铃声响起,阿姨快步过去开门,她放下勺子,静静地看着言敬禹走进来。

    言敬禹脱下西服外套,递给阿姨,然后对视华筠越来越瘦削的脸:“阿姨说你这几天都不肯吃饭。”

    “你又是好多天没来了。”华筠右手握成拳,眼睛微红,“我不断地怀疑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来,将我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哪有胃口吃饭?”

    言敬禹摘下手表,放在桌上,转了转手腕,语气清冷:“我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可能整日围着你转,但既然和你保证过会照顾你,就不会食言。你安心养好身体,其他的别再想了。”

    “照顾我?”华筠笑了,瘦削的脸显得一双眼睛更大,眼底的忧伤却一点点浮现出来,“是啊,你是很照顾我,让我住这么大的房子,还请人来伺候我,我这辈子已经衣食无忧了,哪有人像我这么幸运呢。”说着拿起帕巾,擦了擦嘴角。

    言敬禹选择忽视她话里的自嘲和不满。

    华筠直直地看着他,然后起身,说:“敬禹哥哥,抱我上去。”

    言敬禹正扯下领带,卷成一团搁在手表边上,转过头来,看着她纤细得像是被风一吹就倒的身子,眼眸暗了暗,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抱她起来,上了二楼。

    华筠立刻贴在他的胸膛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轻声说:“敬禹哥哥,我想要你的孩子。”

    “不行。”言敬禹连看也不看她,语气平静。

    “为什么?”

    “我讨厌孩子,爸爸这个身份对我来说太陌生,我从来没有想过。”言敬禹说着低下头,淡淡道,“这个理由够了吗?”

    “你太自私了,从来没有真正地为我想过周家兄弟。”华筠肩膀颤动,哽咽地说,“你不给我婚姻,也不给我孩子,我真正想要的你都不肯给我……我就像是你养的一只小猫小狗一样,你开心的时候过来哄哄,不开心的时候就不理不睬……这样的日子,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快疯了……”

    言敬禹将她抱回房间,放在床上,俯□,攫住了她的眼睛:“我早就和你提出结束我们之间关系,是你自己不愿意,口口声声说只要看得见我就满足了,既然你执意维持和我这样的关系,就必须接受我的前提条件,我不会和你结婚,也不会和你生孩子。”

    华筠闻言侧过身,将头埋在枕头上,不自禁地掉下眼泪:“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娶我,不让我生孩子,因为你还在幻想她有可能回到你身边,你别痴心妄想了,是当初是你不要她的,还设计害她……”

    “闭嘴。”言敬禹冷声,“我不想再听半个字。”

    华筠无声地哭泣,任由眼泪湿了枕头,手依旧紧紧地攥着床单。

    言敬禹冲了澡,正准备上床,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接起一听,又是娱乐城出状况了,他揉了揉眉心,匆匆吩咐了几句后挂下电话,套上衣服,一句话都未说便快步离去。

    随着他的脚步声渐远,坐在床头的华筠收回呆滞的目光,摸到床柜上的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湛博俊的号码。

    她现在只有湛博俊一个人可以诉苦,除了湛博俊,还有谁会真正地关心她,为她着想?

    她对着电话说了很多话,那些话在空旷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电话那头的人静静地听她哭诉,到了最后才沉声说话:

    “筠筠,你告诉我,你真的恨他?”

    华筠咬唇:“我恨他,我恨死他了。”

    湛博俊笑了一下:“那就好,我会想办法。”

    “什么?”华筠反问。

    “我会想办法对付他的,他害你这么惨,还害我姐,这笔账我一定要和他算清楚。”

    华筠一怔,觉得贴在耳廓上的手机烫得厉害:“你要怎么对付他?”

    “我自有办法。”湛博俊的声音透过手机,沉沉传入华筠的耳畔,“我也许没有能力,但是别人有。”

    华筠的心像是漏了一拍,随即说:“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这个暂时不能和你说。”湛博俊说,“筠筠,别忘记是谁害你的。当初如果不是他,你又怎么会被那个黄书记那个?”

    华筠的脑子已经乱了,她分不清此刻听到湛博俊如此阴鸷的语气,心里的真正感受是什么,片刻后艰涩地开口:“算了……博俊,你对付不了他的,他比你城府深太多了,你不会那么容易得手的。”

    “他已经得罪了高仇的弟弟,那个人可是一个狠角色,我亲眼见过他的手段,我们现在差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湛博俊沉着道,“这次我有十成的把握。”

    华筠噤声,心跳如擂,慢慢闭上了眼睛。

    “筠筠,他是个魔鬼,你必须认清这点,女人对他而言只是玩物那么简单,再执迷不悟只会越来越痛苦。他这辈子都不会娶你,也不会给你任何名正言顺的身份,你要跟着他,就永远是见不得光的,你确定要一辈子受这样的屈辱?”

    华筠的心一下子被揪起来,狠狠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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