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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心碎的代价+醋海翻波+我选择的人生

作者:三千琉璃
更新时间:2018-11-13 04:12:42
    一更

    “什么?阿尔德走了?”正在卧室中换第二件礼裙的子爵夫人惊讶地问道。

    南茜表情忧虑地点头:“是的,夫人。”而后她接着说,“有人看到他连夜骑马出城了,是不是陛下她……”

    “不,应该不可能。”子爵夫人摇头,“毫无预兆……”如果真有那种事情,至少会有人来通报,以让她做好帮忙“圆场”的工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突然。她抿起唇,“去查查看!”

    “我明白了。”

    而另一边,那两位无意中碰到阿尔德并直接引发他举动的少女也已然将她们所遭遇的事情选择性地说了出来,大部分女性天生是藏不住话的,更别提她们某种意义上说还被“惊吓”了。

    南茜显然不是泛泛之辈,三言两语就套出了一些端倪,而后将那位“乱说话”的女仆一起带到了子爵夫人的面前。心中有鬼的女仆很快就颤抖着招供了。她因为这个“消息”而得到了不少的钱财,但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白掉的馅饼,现在她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而在子爵夫人和南茜看来,这位看来不显眼的女仆所带惹的祸无疑是非常大的。

    前者思考了片刻后,说道:“我要写信给陛下。”

    “可是……”真的赶得及吗?

    “就算这样也要写。”子爵夫人扶额,“不管怎样是我这边出现了差错,只希望后果不要太严重……”如果陛下因此而受到了什么伤害……或者阿尔德他……

    “我真是不敢想下去了。”南茜双手抓住心口。大抵人都有这样的心理,生活地越幸福,就越害怕变故的发生,尤其是不好的那种。她叹了口气,“那她怎么办?”说话间,她将厌恶的目光投向了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仆。

    子爵夫人思考了下,回答说:“暂时关起来吧,也许陛下会有事情想问她。”

    “嗯。”

    “夫人!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在得到这样的“判决”后,女仆的脸上变得更加苍白,她哭喊出声,“我再也不敢了,求您……不要……”

    “现在知道说这种话,那将主人家的秘密泄露的时候你去了哪里?”南茜打开门,示意卫兵进来将她拖出去,“看好她,不要让她做什么傻事。”

    “是!”

    与此同时,阿尔德正一路骑马狂奔在回王都的路上。

    当初苏绿在公爵的护送下回王都,日夜兼程的情况下用了半个月;而阿尔德却只用了七天,利用沿途不断换马的方法,以及……不眠不休的毅力。

    等到回到王城时,他整个人风尘仆仆,看起来简直像打了一场仗。仓促的心情让他直接冲进了王宫之中,看守的卫兵反应不及之下,刚想与其他人示警,却被身旁的同伴一把拉住。

    “那是阿尔德大人。”

    “啊?”卫兵远望了下少年几乎消失的背影,“好像真是……他怎么跑得那么快?”

    “他每次外出回来都跑得那么快的。”另一个卫兵笑着说,“不过,这次看起来格外狼狈,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而此时,苏绿正在书房中整理书架。

    继位后,她没有沿用老国王的书房,对她那说,那里的装修也好装饰也好,都完全不符合自己的口味。而且稍微待久了一些,就会感觉到墙上那些“少年”正在盯着人看,实在是让人感觉不太舒服。而改建什么的又太过麻烦,所以干脆就另外找了一间房屋充当此用。

    她不喜欢太大的房间,也不喜欢将房间挤地太满。

    所以她的书房不大又显得较为宽泛。

    书桌和座椅摆在正对着门的方向——本身她是想摆在窗边的,不过却被公爵和阿尔德联手驳回了,理由是这样很容易遭受袭击。以这桌椅为中心的直径两米的地上铺设了圆形地毯,虽然踩上去柔软却没有什么多余的毛,图案也相当简洁大方。

    而在书桌与门之间,又摆放了几张形态各异的座椅,供前来议事的其他人坐。

    书桌的左侧是一个专供休憩的小房间,而右侧则摆放着一只暗红色的书架,上面摆放着苏绿经常使用、正在看和觉得可以长期看的书籍。而书架的背后又另有乾坤,绕过去就会发现在落地窗边摆放着一张白色的圆桌和一些座椅,上面放着一只棋盘和几本书籍。

    苏绿有时会在这里一边看书,偶尔也会邀请公爵大人下上一盘棋,虽然棋艺比后者差上许多,但她觉得他“明明面对臭棋篓子却努力考虑该怎样才能赢得不那么干脆”的模样实在很有趣。当然,更多时候,阿尔德会提着一堆点心过来找她喝下午茶。

    每隔一段时间,苏绿就会稍微收拾下自己的书架,将决定不再看的书籍从上面抽下,放到一旁的桌上,以让其他人送回去,顺带送来一些新的。

    今天依旧如此。

    “咚!!!”

    门突然被大力地推开。

    因为苏绿现在的姿势是侧对着门,所以她完全看不到门边的景象。不过,即便这样,她也知道来人是谁,整个王宫……或者说整个国家之中,敢这样明目张胆地闯她书房的人,屈指可数。好吧,就那么一个。

    于是,她头也不回地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对方没有回答。

    苏绿也没在意,因为之前有过这样的经验,她想回头时却被对方大喊着阻止了,说着这样的话语——“啊啊啊,玛丽你等下!等我先把礼物拿出来!”,所以她继续背对着少年说:“不是说可以待久一点的吗?那边怎么样?”

    “……”

    苏绿抚摸着书脊的手停下,微皱起眉头,敏锐地觉察到阿尔德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一旦起了疑心,就容易注意到某些刚才被忽视掉的细节,比如说……

    他的呼吸很急促?

    虽然平时也是一路跑回来,但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吧?

    她正准备转身,突然听到身后人如此说道:“你就那么不希望我回来吗?”

    “……”这次,不回答的人轮到苏绿了,她将抽到一半的书推了回去,缓缓转过身,“你这是什么……”话音未落,她的手腕已经被另一只手抓住,而她的背脊则狠狠地被压到了书架上。在两人的相处中,苏绿还是第一次被阿尔德这样粗暴地对待,这让她讶然到了忘记愤怒,有些怔忪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他一看就是经历了漫长而匆忙的旅程,发丝凌乱,脸孔和衣物上还沾染了些许灰尘,平时总是一见她就展露出的灿烂笑容消失了,碧绿的眼眸中静静燃烧着熊熊的烈火,嘴唇紧抿,显现出一个无声地彰显着愤怒的弧线。

    默默地对视了片刻后,少年哑然开口:“玛丽,为什么?”

    苏绿觉得相当地无语,这家伙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一回来就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他是被琼瑶男附体了吗?接下来她要不要说“听我解释!”,然后他再回答“我不听我不听”啊?

    很显然,她“不够诚恳”的态度再次激怒了对方,阿尔德捏紧她的手腕,低喊出声:“回答我啊,玛丽!”

    苏绿皱紧眉头:“你弄疼我了。”不仅是手,还有背。

    “……”阿尔德下意识地松开手腕,但紧接着露出了某种痛苦到了极点的眼神,“我真的很怕伤害到你,连稍微想象下都做不到,但是玛丽,你为什么就可以肆意地伤害我?”

    “你指的是什么?”

    “你就一点都不在意我吗?”

    “……”什么叫鸡同鸭讲?这就叫。

    “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少年一边说着,一边用另一只手捧起女孩的脸孔,掌心感受到的滑腻如同一弯清泉,几乎将他满身心的疲惫与怒火全部浇熄,但紧随而来的,就是浓重的悲哀,“我是这样的……明明这样的……”明明是这样的喜欢啊……为什么她会不知道?不,她这么聪明一定是早就知道的吧?所以才会用那种方法来拒绝。

    太过分了!

    玛丽真的太过分了。

    即使她不喜欢他……也没关系,他喜欢她就好了。

    他早已接受了他们身份差距巨大的事实,在努力之余甚至做好了她在某一天会与他人结婚生子的准备。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那也一定不是她的错,只是他不够努力而已。而到那时,也许他的愿望会变更成“只要待在她身边,一直注视着她就好”。

    但是,在她的眼中……

    连这种卑微的想法都是奢望吗?

    连这种卑微的想法在她看来都是多余的吗?

    她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他推开吗?

    太过分了!!!

    苏绿的心中泛起些许不好的预感,她下意识伸出那只可活动的手,想要阻止些什么。

    但阿尔德却先她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而后快速地低下头,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气势吻了下去。

    二更

    少年不懂得什么叫做“接吻”。

    他只是看到其他较为年长的骑士对自己的“情人”做过这样的事情,那相当让人害羞的动作和声音总让他在第一时间捂着嘴转过头去,无论如何都不敢再看。他因此还被其他人嘲笑过,但是……但是……他知道那是非常亲密的人才可以做出的动作。

    在这世上,他只想和一个人那么做。

    就像此刻……

    她漂亮的黑发挽了起来,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裙装,除去一顶银色的王冠外什么首饰都没有佩戴。这却无损于她的美貌,至少在他的心中,她是世界上最美丽也最高不可攀的存在。白皙的脸孔泛着细瓷般的光彩,双眉不像其他女性那样画的又细又弯,却与她所展现出的气质很搭,被游吟诗人称赞为“夜幕西垂,星光闪耀”的眼眸难得地没有了平时的镇定自若,泛起了一丝罕见的茫然,红唇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来不及说出口。

    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热气喷洒在她的脸上,与她的呼吸相交融,几乎也能感觉到从她口中溢出的甜美味道。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或者说,现在的少年已经完全被愤怒、悲伤与本能所驱使着,才做出了这在平时连想都不敢想的举动。

    不过,不知为何……一点都不觉得后悔,这大概是因为……他其实想这么做已经很久很久了。

    【滚!】

    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到的苏绿脑中突然泛出了这样一声低喝。

    下一秒,原本还气势汹汹地压着她不断凑近脸孔的少年如同被什么击中了般,猛然倒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到对面的墙上,在发出一声惊天巨响后,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缓缓滑落在地。

    刚回过神的苏绿不免又再次愣了下,随即下意识地扶着额头,她注视着墙上那清晰可见的蛛网状裂纹,又看了看坐倒在地的少年,觉得这事态的发展还真是让人目不暇接。

    “陛下?”

    就在此时,被屋内巨声吸引而来的卫兵敲起了门。

    苏绿知道,如果她不快速做出回答,对方一定会破门而入。于是她喊道:“没事,不用进来。”

    “是!”

    才刚舒了口气,她愕然地看到自己的面前居然出现了一根蓄势待发的透明长箭,目标所指不是阿尔德还能是谁?她连忙一把握住箭。

    【给我等一下!】这家伙发什么疯?

    【……】

    【给我停下来,你还想我在这个世界多待多久?】

    【……】

    下一秒,长箭消散无形。

    紧接着,完全不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劫的阿尔德轻咳出声,捂住嘴的手指中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他的伤势很严重?】

    【死不了。】

    苏绿咬牙,今天这一个个人是怎么了?都给她玩什么酷拽帅?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又听到人字拖那家伙说——

    【不用管也没关系的啦~妹子你放心,我出手还是很有分寸的,括弧笑。】

    他的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吊儿郎当,好像刚才的“冷艳高贵”只是她的错觉。

    苏绿抽了抽眉梢:“……”那可疑的最后一句是怎么回事?而且,所谓的“分寸”,就是把人打得半死不活吗?

    【你刚才又用了护盾?】

    【啊哈哈,一不小心就……】

    【……】她和这个世界到底是多有缘分?看来时间又要再次延长了。

    【下次我会注意的。】

    【你还想有下次?】

    【那小子身上都是肌肉,我这不是怕你揍他的时候手疼吗?】

    某人厚颜无耻地说着这样的话,随即又提出了一条更加不靠谱的建议——

    【我建议你把这小子给稍微处理下。】

    【处理?】

    【是啊。春天的时候,主人们为了防止小狗到处发情惹祸会把它们送去医院阉掉。我觉得这个方法真的很不错,一劳永逸哦亲。】

    【……再见。】

    【真的不考虑下吗?】某人依旧不死心。

    【闭嘴!】

    【啧。】带着这样一声不满足又略有点傲娇意味的轻哼声,某人再次默默消失,但苏绿知道,他其实只是装作消失,说不定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呢。别问为什么,她就是知道,因为他太猥琐了!不过,托这个冲动的家伙的福,她的“女王时光”恐怕又要增长了。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快步走到少年的身边——继位后她对自己衣裙的裙摆再次进行了修整,现在无论是走动还是跑动都无需自虐地一直提着它,她蹲□一手搭在他的肩头,问道:“伤得怎样?”

    不断咳嗽着的少年身体颤了颤,肩头整个地僵硬了,终于完全恢复理智的他抬起头怯怯地看了眼苏绿,而后……晕了过去。

    苏绿:“……”他注视着倒在她怀中、糊了她一身血的少年,颇有些无语。不过,她很确定这孩子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学不会装晕逃避责任,恐怕是真的失去了意识。而且,时辰那家伙的话真是一点可信度都没有。所以她很快就站起身,将他扶到墙上靠好,快步走到门边一把将其拉开,正准备喊卫兵来抬人,却意外地发现一个人正站在门口。

    面面相觑之下。

    公爵轻咳了声,放下还保持着“准备敲门”动作的手,后退了一步单膝跪下行礼:“陛下。”

    “你怎么会来这里?”她记得并没有召他来议事。

    青年回答说:“我在附近听到了这里传来的声音,就过来看看。”虽然卫兵说里面传来了女王陛下的声音,让他们退去,但他并不会因此而放松警惕。事实上,这也可能是因为陛下被劫持而被迫说出这样的话,或者干脆有人使用秘书冒充陛下发出声音……这些伎俩卫兵无疑是不清楚的,所以他决定再次确认一下。

    看来果真是想太多了,略觉尴尬之余,他也松了口气。

    “麻烦你了。”苏绿很快就了解了对方话语深藏的意思,如果是她,也的确会这样怀疑。不过,来得正好,她索性将门全部拉开,“阿尔德就拜托你了。”

    “他回来……这!”青年惊讶地注视着屋中的惨象,“果然有人来袭击吗?”

    苏绿:“……你就当是吧,总之,先把他送去治疗吧。”

    克莱恩:“……”什么叫“当是”?陛下,您敢再不负责任一些吗?

    话虽如此,人命关天。

    而且像陛下这样的谨慎的人,既然能开玩笑,就说明真的不会再发生什么危险。于是青年快速走进屋内,直接将阿尔德送到了王宫中的药剂师处。

    与老昆汀不同,能在王宫中侍奉的药剂师无疑都达到了中级水准。他们大多是具有一定魔法天赋却没有希望成为正式魔法师的人,因此将发展方向转为了药剂师。除去普通药剂外,他们还能配置一些魔药,比起普通药物要管用得多。

    反正左右也没什么事,苏绿在稍微处理了下书房后,索性也散步走了过去。到达时,对阿尔德的治疗已经结束,他伤的不算重,但也绝对不算轻。断了几根肋骨,内脏也稍微受了些伤,然后背脊整个地淤青了。喂他喝下魔药并裹好绷带后,药剂师将他放在了只供贵族使用的豪华病室中——规矩再大,也比不上陛下的宠幸。能留在宫中的,几乎都是人精。

    再说了,没看到是公爵亲自送来的吗?

    多么和谐友好令人感动的兄弟(姐妹)关系啊!

    某种意义上说,陛下还真是强大。

    等等!

    阿尔德大人可是陛下的首席骑士,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唯一能打败他的人只有……

    某些人隐约地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这压根不是什么关系和睦,而是争风吃醋到直接动手啊!

    于是,悲催的公爵大人名声再次被毁——因为醋海翻波而对年仅十四岁的少年下毒手什么的……下完毒手还装好人把人送到药剂师那里什么的……在陛下来后还卖好什么的……最终还得到了陛下的夸奖什么的……

    啧啧啧,真是太阴险了!

    所以说,真相只有一个——

    绅士什么的从来都是骗人的,不过是披着绅士外皮的变态而已!

    当然,此时此刻的克莱恩还不知道自己的风评即将差到某种可怕的程度,他只是略带担忧地询问着苏绿:“陛下,是否要加强您身边的防卫?”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不需要。”苏绿摇头。

    “可是……”

    “你想太多了,没有什么刺客。”

    “那阿尔德……”

    “因为不听话,被我揍的。”

    公爵:“……”谁信啊?!

    可是……陛下的表情好像很诚恳,所以说……在以往的日子里,他没有把这位小心翼翼的女王陛下得罪得太严重吧?

    应该……没有吧?

    三更

    当阿尔德恢复意识时,时间已然到了晚上。

    初夏的天气还算不上炎热,夜间独有的凉风从微开的窗口中吹入,带来一丝又一丝沁凉的气息。凄冷的月光透过随风飘扬的薄纱窗帘洒入屋中,地面洁白地像结了一层轻霜。

    虽然没有被这皎洁的月光照耀,阿尔德却觉得自己的心口也笼上了一层厚厚的霜雪,寒冷的气息从骨头缝中透了出来。

    玛丽……

    应该不会再理他了吧?

    在他做出那种失礼的事情后。

    他从被中伸出双手,颓然地捂住脸孔,而后测过身,不顾身体的疼痛,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掌心很快湿润了起来,从小就很少哭泣的他,现在居然像个孩子一样流出了眼泪。

    明知道这样的行为是不体面的,却完全压抑不住。

    因为心口……实在是疼痛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

    玛丽……

    玛丽……

    “玛丽……”

    少年难以抑制地呢喃出声。

    “什么?”

    “!!!”阿尔德原本微微颤动的肩头瞬间僵住,下一秒,他如同一只弹簧般猛地从床上做起,“玛丽?”

    “你是想死吗?”从黑暗中走出的女性瞳孔中映照着皎洁的月光,看起来神秘而深邃极了,“想死可以直说,我也就不用浪费药水和绷带了。”

    “……”一如既往的不太好听的又含着关怀意味的话语,让他觉得很亲切,却无法像以前那样抓着头发傻笑出来。他所能做的,只有低下头,双手捏紧被子,像个即将被训斥的孩子。

    苏绿注视着某人耳朵耷拉下来可怜兮兮的模样,再联想起他下午时霸气侧漏的样子,真心觉得违和感要爆掉了。但是,后者她只想揍,前者倒是可以好好地谈一谈。

    她走到床边,直接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少年的身体抖了抖,似乎更紧张了。

    而这时,苏绿发现了一件事:“你哭了?”

    “……”阿尔德连忙用干燥的手背在脸上一顿蹭,“没、没有。”

    “哦?”

    “真的没有!”仿佛为了证明可信度,他转过脸,露脸给她看。

    虽然脸孔上的痕迹被“毁尸灭迹”,但是,碧绿色的眼眸还是湿润一片,它映照在皎洁的月光下,水波荡漾,看起来倒很有几分“楚楚动人”的味道 。

    苏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因为她突然觉得这个熊孩子很有施展“美人计”的潜质,成功地把少年再次吓得颤抖。

    随即,她说:“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

    少年再次低下头,捏紧被子:“嗯。”

    “今天那样的情况,我不希望再次发生。”苏绿没有什么掩饰,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

    “现在,告诉我,驱使你那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从未见过他那么失态的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玛丽……不知道?这么说……那个时候他听到的话,难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真是太过……他下意识抿起唇角。

    苏绿冷静地注视着少年的侧脸:“当然,不想说的话你也可以选择不说,我不会再次逼问你。”

    “我说!”不用思考,他就做出了选择,因为直觉告诉他,如果现在不说,以后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对她说些什么了。

    而后,他缓缓地叙述出了自己之前听到的话。

    苏绿越听越是囧然,到最后,惨不忍睹地合了合眼眸:“我说,你脖子上的那玩意只是装饰品吗?”

    “……”tat不管怎么说这说法也……略过分了吧?虽然似乎是事实……

    “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言你也会相信?”

    “对不起……”少年低声道着歉,当时他被刺激地太厉害了,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从来赶回的旅途更是让他的精神疲惫,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所以才……

    “你才几岁?”苏绿毫不客气地继续喷他,“毛都没长齐我给你找什么妻子啊?”

    “我……”阿尔德下意识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什么?”苏绿挑眉,“难不成你又想脱裤子给我看?”

    “……”那种事情……做不到呀!

    “别露出那种为难的脸色,好像你没做过似的。”

    “……”qaq求别提黑历史……那种事情他已经很久都不敢回忆起来了好吗?实在是……实在是……啊啊啊!无法直视啊!

    “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苏绿接着说道,“我的确嘱咐了子爵夫人一件事,不过不是你说的那件,我并不想左右你的人生和命运,你大可以放心。”

    “不、不是这样的……”少年有些紧张地扭头看向少女,猛地摇了摇头,语调紧张语气却坚定,“人生什么的,命运什么的,玛丽你喜欢的话就尽管拿去好了,只是……只是……能不能别让我离你太远?”

    “你应该明白,我们是不可能的。”苏绿的回答可以说是“冷酷无情”,不过早在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后,她就觉得自己必须说清楚。明明知道这是段无望的感情还给予对方希望,对她来说才是真正无情的举动。她不喜欢麻烦,只爱快刀斩乱麻。虽然她迟早要走,到时候时间也会回流,但既然事情摊开了,就必须做出抉择。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起码在这件事上,她崇尚的是简单原则。

    当然,她也可以通过催眠强行改变这件事,但不到万不得已,苏绿不想这么选择,这不符合她的思维模式,对阿尔德也不公平。

    “……”少年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沉默片刻后,他点了点头,低声说,“是的,我明白的……我配不上你……我的地位和实力……”

    苏绿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和地位与实力无关。”她认真地说,“如果我喜欢你,这些都不是问题,哪怕丢弃王位和其余一切我也会选择站在你的身边。但现在的我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我认为,答案很明显。”

    “……”

    “至于你今天的问题,我可以告诉你答案。”苏绿接着说道,“第一个问题,就像你一样,我也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事实上,我隐约察觉到了你的想法,本来是想用较为委婉的方法让你死心,但现在看来还是直接说明会比较好。长痛不如短痛,拖下去对你和我都没有好处。”

    “……”

    “第二个问题,我并不是不在意你,恰恰相反,我很在意你。”

    阿尔德的眼神重新明亮了起来,其中隐含着希望的火光。

    在这一秒,苏绿稍微有些心软,但她知道,这样的话之前的一切就都白费了,为了这个孩子的未来,她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半途而废。所以她坚定地浇灭了这点火苗:“但那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在意。”

    被打破了最后一丝希望的阿尔德难以自禁地说道:“我只比你小一岁!”

    “那又如何?”苏绿摊手,“我不信你没感觉到,我一直像照顾孩子一样对待你。”

    “……”是的,不是没有感觉到,而是自欺欺人。如果把玛丽对他的温柔,全部当成了“长辈的照料”,那他也未免太可悲了一点,因为……因为他从来没有把他当成长辈啊……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在意的人可能就是你。”苏绿略含深意地说道,“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但显然,这玩意我给不了你。”

    阿尔德下意识地喃喃低语:“……只要你想给,就一定能给。”

    “是的,当然如此,但是很可惜,我没有牺牲自己成全你的精神。”苏绿越加冷漠地回答说,“因为比起你,我更爱我自己,我不会因为同情或者心软就委屈自己。”

    “……”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少年如同做梦般恍惚地回答说。

    “很好。”苏绿点了点头,“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事情吗?”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你喜欢怎样的人?”

    “谁知道呢。”苏绿笑了,“别说什么‘我想变成你喜欢的模样’这种傻话,谁都不可能成为另外一个人。那到时候,哪怕我真的爱上你,爱上的也不是阿尔德·尼可拉斯,而是另外一个人。”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苏绿摇头,“不会有那种事发生的。”在那之前,她估计就已经离开了。

    “……”

    “那么,就这么说好了。”她点了点头,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早点养好伤回来工作。”

    阿尔德惊讶地看她:“……你还愿意让我做你的骑士?”

    “为什么不?对我来说,你比任何人都要可靠。当然,如果这份工作让你觉得痛苦,你随时可以离开。就像之前所说的,我并不想掌控你的人生,一切都听凭你的心愿。并且,只要我还在,在我能力范围内,没有人可以威逼你做出不想要的选择。”

    “……谢谢。”她对他真的很好,可惜却不是他想要的。

    他觉得又甜蜜,又痛苦,整个人仿佛被丢入了冰与火的夹缝中,一会冷一会热,难受到了几乎无法忍耐的地步。

    可即便这样……

    即便这样……

    “那么,晚安。”

    就在女孩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屋中,少年突然叫住她——

    “玛丽!”

    苏绿顿住脚步,侧头看他:“什么?”

    “我喜欢你!!!”

    “……”

    “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喜欢!!!”

    “……”

    声嘶力竭地喊完这两句话后,少年抓着头发,灿烂地笑了:“总觉得……不说一次真的很可惜啊…”手滑落,“咦?真是,我可是女王陛下的首席骑士,怎么这么容易就……”揉眼睛,“真是……”但是,就算这样,“你不会骗我吧?”

    “什么?”

    “你说,我的人生和命运由我自己来掌控。”

    “当然,”苏绿笑了,“我以为我们之间应该有最基本的信任?”

    “那么,我选择继续喜欢你!”

    就此放弃什么的……怎么可能做得到?!放弃了这一点,简直就好像放弃了他自己一样。

    “……”

    “拒绝我是你的自由,继续喜欢你则是我的事,你没有权力干涉!”少年神态虔诚,一字一顿的话语中带着某种斩钉截铁、一往无前的气势,“哪怕这份感情注定得不到任何回报,你也不能阻止我的付出。”

    “……”

    “因为我愿意!”

    “……”

    “这就是我为自己选择的人生和命运!”

    “……”所以说,她之前的一番口水都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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