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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第十回 幕后毒手鬼形显 乾坤决战生死绝

作者:欧阳墨心
更新时间:2018-11-13 04:15:08
    阴云沉,风萧索,帜旗飒飒,烈沙尘扬。

    甄长庭在道出擂场叫阵之人的身份后,面色就一直处于阴沉之状,好不渗人。

    “他就是神手大圣邓车?!是昨夜偷袭的那个暗器高手?!”

    韩彰一双眼睛绷得老大,死死盯着擂场上的人影,“据说此人暗器功夫出神入化,拈花飞叶皆可伤人,且出手残虐,不留活口,传闻凡是见过他相貌之人,皆被灭口。所以此人虽盛名已久,但江湖上识得神手大圣邓车面貌之人不出三个……”

    说到这,韩彰不由顿了顿,望向白玉堂:“五弟,你得罪过这个刺头?”

    “在昨夜之前我根本没见过他!”白玉堂额跳青筋。

    “好了,闲话稍后再说,此人身手不凡,更是以暗器名扬天下,如今谁去打擂?”蒋平打住韩彰话语,提声问道。

    白玉堂一双桃花眼中狠光四射,狠狠瞪了那邓车一眼,又看了一眼紧紧缠住手臂的捆龙金索,愤然道:“若不是五爷我如今脱不得身,定要下场好好教训此人一番,五爷我才是武林暗器功夫第一人,什么时候轮到他一个背后偷袭的小人在这叫嚣!”

    “五弟莫恼,不若让裴某替五弟去打擂如何?”一旁的裴慕文起身,向白玉堂轻轻一笑道。

    “好,不愧是我裴天澜的儿子!”裴天澜豪声冲天。

    江宁婆婆也点头道:“如今慕文内力恢复情况最好,先去打个头阵也是不错。”

    众人一听,也纷纷点头称是。

    白玉堂看着裴慕文,眼皮跳了跳:“就你那三脚猫暗器功夫,别一上场就被人当了靶子!”

    “咳!五弟,”卢方看了一眼裴慕文,略显尴尬,“裴少庄主武艺超群,你莫要胡说。”

    “卢大哥,无妨的。”裴慕文狭目中笑意点闪,“五弟这是担心裴某……”

    “谁担心你啊!”白玉堂连眉毛都跳了起来。

    裴慕文却是一副“我理解、我懂的”表情,面带温和笑意向众人一抱拳,步履款款走下彩台,留白玉堂一个人气鼓鼓对着空出来的座位冒怒气。

    “展大人……”金虔余光一瞄白玉堂气冲冲的的侧脸,用手肘碰了碰展昭的胳膊,压低声线,“咱觉得五爷和这位裴少庄主之间不简单。”

    展昭侧目,微一挑眉。

    金虔见展昭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顿时就急了:“难道展大人您没看出来?他们二人……那个……分明是那个这个那个啊!”

    说着,一对眼珠子就是上下左右一阵乱晃,企图以眼神向某猫科动物展示“有奸情”这个意味深长的词汇。

    “白兄和裴少庄主自幼相识,情谊深厚乃属常情。”展昭似乎是明白了金虔的暗示,一脸温然总结了一句。

    狗屁自幼相识,乃属常情个鬼!

    金虔满头黑线。

    喂喂,咱说猫儿大人你到底有没有危机意识啊?!

    这裴少身为天下第一庄少庄主,有房有车有地位,有钱有势有背景,仅家世这一条就能甩猫儿你好几条街!虽然样貌身材比猫儿差了那么一点点,但也绝对是人中龙凤马中赤兔的高富帅标准了!重点是,此人和白耗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言谈间暧昧丛生,眉眼间情波无限,加上裴老庄主又对白耗子的干娘不怀好意,双方家长阻力根本为零——这、这搞不好就是猫儿最大的情敌啊!

    想到这,金虔顿感猫鼠姻缘前途危机重重一片黑暗,心头焦躁不堪,本想再提醒展昭几句,可此时裴慕文已经抵擂场,擂战一触即发,实非关注男男私情的良机。

    啧!只有择日再点醒这只没有自觉的猫儿了!

    金虔暗暗下了决心,将注意力转移到擂战上来。

    此时擂场之上,那邓车见到下擂之人不是白玉堂,顿时脸色就变了。

    “裴少庄主,邓某叫阵之人是锦毛鼠白玉堂,你来作甚?”

    裴慕文淡淡一笑,向邓车一抱拳:“五弟如今‘索’事缠身,恐怕无暇与在下对战,裴某不才,愿替五弟与阁下一战。”

    “你?”邓车扫了一眼裴慕文,一脸漠视,“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速速换白玉堂来吧。”

    此言一出,不等裴慕文反应,东彩台上的众人可恼了,韩彰、丁兆蕙两个蹭一下跳起身,开启嘲讽技能大招攻击:

    “喂喂,你小子也太狂妄了吧!别以为你叫什么狗屁神手大圣,就天下无敌了!”

    “依我看,这小子根本就是井底之蛙,没见过真正的高手才敢如此大言不惭!”

    邓车面色阴沉,冷冷扫了一眼韩、丁二人,直接无视,反将目光死死盯在白玉堂身上,提声道:“白玉堂,你这个缩头缩脑的乌龟,莫不是怕了我邓车?!”

    白玉堂手臂青筋暴跳,一口白牙咬得咔吧咔吧作响,正要提声骂回去,不料还未开口,擂场之上突生异变,一道凌厉光芒横空飞出,直袭邓车。

    邓车倏然一惊,急退转身形,却依然避闪不急,被削去半截发丝。

    “裴某已经说过了,五弟无暇,你莫要吵吵嚷嚷打扰五弟!”

    裴慕文温文面容之上笑意尽褪,狭目淬寒,手中金刀璨芒隐杀,嗡鸣作响,适才那惊电一击,正是裴慕文刀风所致。

    邓车慢慢转头,眸中腾动狠辣之色:“找死!”

    话音未落,就见邓车骤然腾空而起,双手高扬,如黑鸦展翼,震臂一抖,数道锋芒破空而出,在沉阴空中划出道道烈光,轰然贯向裴慕文。

    裴慕文面色一沉,刀光旋动,灿光罩身,凌空而起,逆迎而上,口中高喝:“破!”

    霎时,那无数烈芒暗器就如碰上铜墙铁壁一般,滞涩坠落,竟是一堆毫不起眼的石子。

    邓车冷哼一声,身若陀螺在半空飞速旋转,无数细芒犹如绵绵细雨从衣衫、袖口线隙中喷射而出,卷袭而来。

    裴慕文周身刀光璀然未消,不退反进,内力蕴满刀锋,轰然一扫,裂云斩空,那连绵不绝的暗器就如细雨遭狂风席卷,瞬间七零八落,散落一地,竟是十分普通的绣花针。

    再看裴慕文,刀如旋电惊光,身若迅雷冲天,陡然直射邓车。

    不料那邓车却在空中诡异一个扭身,身形骤坠。

    裴慕文刀锋一转,身随刀动,直追邓车而落,手中刀光舞成一片寒光,向邓车当头罩下。

    “喝!”邓车身形忽的向后一倒,好似被巨大力量牵引一般,猝然窜出丈余,竟是在刀锋落地之际避开致命一击。

    裴慕文收势不及,刀风徒轰地面,震起一阵烟尘,弥漫遮天。

    就在这一瞬,邓车周身衣袂骤然暴涨,无数厉光破衣而出,携着腐臭气味喷向裴慕文周身要穴。

    “不好!有毒!”东彩台众人齐声大喝。

    裴慕文身形一滞,金刀骤鸣,刀光缭绕如电,舞得风雨不透,本欲将暗器挡在刀风光罩之外,岂料那幽毒暗器竟如无处不在一般,四面八方挤了过来,越来越密,越来越紧,眼看就要将裴慕文刺穿。

    忽然,裴慕文长啸一声,一道金光从刀尖迸发,化作漫天星斗,倏然炸裂开来,内力旋入刀风,霍舞而出,倏然斩裂天地,瞬将暗器化于无形。

    “金刀绝技,八千里平川!”甄长庭双目发亮,提声高喝。

    “好!此招一出,天下无敌!”韩彰一拍大腿。

    岂料话音未落,场上突生骤变。

    邓车竟趁裴慕文大招未收之际,突然一个诡异旋身,悄无声息窜到了裴慕文的背后,眼中幽光一闪,一道赤色丹丸从指间弹出,直击裴慕文后脑。

    电光火之之间,裴慕文犹如脑后开目,猝然低头,刀尖逆撩而上,正击赤丹之上。

    “轰!”

    一声爆裂炸响天际,刺目红光耀亮天地。

    一片红光之中,裴慕文身形被炸裂爆气抛出擂场,殷红血浆随着身形抛洒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触目惊心的弧线。

    “裴少庄主!”

    众人悚然失色,厉声惊呼。

    裴天澜更是急怒攻心,呕出一口黑血。

    就在这一瞬,突然,一道白影飞身而起,犹如出水银龙,凌空一闪,瞬现在裴慕文身侧,在半空接住一头血水的裴慕文,无声落地。

    一袭白衣胜雪,华美容颜凝霜,竟是白玉堂!

    一片死寂。

    众人眼珠暴突,惊诧失语,第一反应竟是同时回头望向展昭和金虔。

    金虔拽着半截空荡荡的捆龙索,细眼圆绷直直瞪着场上的白玉堂,良久才抖着眼珠子望向展昭,却发现自己和展昭的那一边金索仍然绑的结结实实。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展昭紧蹙双眉盯着捆龙索,也是一脸疑惑。

    可是此时,并无太多时间让二人纠结这个问题。

    白玉堂已经将裴慕文背回了东彩台,急声叫道:“小金子,赶紧过来看看!”

    展昭、金虔急忙同步上前,这一看,顿时一惊。

    但见裴慕文双目紧闭,一双眼眶泛出青黑之色,眼角渗血,口中吐红,令人心惊。

    “咳,无妨,只是伤了眼睛……”裴慕文挣扎着从白玉堂背上滑下,可脚刚落地,就双腿一软跪倒。

    “你老实待着,让小金子给你看看!”白玉堂一脸怒气将裴慕文拎起,塞到了旁边一个椅子里。

    “别乱动,你双目受创,可能还中了毒!”金虔按住裴慕文肩膀,掏出一枚清毒丸塞到裴慕文口中,又捏碎两枚洒在裴慕文双眼之上,这才凝神诊脉。

    “金校尉,如何?”裴天澜一脸紧张问道。

    金虔神色凝重,又翻开裴慕文眼皮仔细诊查之后,从腰间抽出针袋,拔出九枚银针,施展出九穴飞针针法。

    众人只觉眼前银芒缭乱,烁光翻飞,还未回过神来,金虔已经施针完毕。

    “小金子,”白玉堂面色焦急,“怎么样?”

    再看金虔,细眼微跳,眉心发颤,收回银针的手指也隐隐发抖,半晌,才慢慢抬头,望了一眼白玉堂:“五爷,对不起……”

    “何出此言?”白玉堂惊道。

    金虔咬了咬牙,不觉望向展昭。

    展昭眉峰紧蹙,肃声道:“金校尉,有话直言。”

    金虔咽了一口口水,望向众人:

    “适才那枚炸裂的丹丸中藏有剧毒,咱暂且以飞针针法封住了毒性,裴少庄主性命无忧,但——”说到这,金虔顿了顿,一咬牙,“裴少庄主的眼睛,却是、却是保不住了……”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大惊。

    “金校尉!”颜查散一脸震惊。

    金虔抬眼看了众人一圈,面容苍白,嗓音艰涩:“若仅是今日之毒,咱尚有七分把握解毒,可裴少庄主体内还留有昨夜七脉封穴散的残毒,如今双毒融合……”

    金虔猛后退一步,向颜查散一抱拳:“属下无能……”又向众人弯腰长揖,“金某无能……”

    说到最后一个字,声音已经微微发颤。

    一片死寂。

    众人面面相望,神色惊诧。

    “金校尉不必自责,裴某能保住性命,已是上天垂怜,至于双眼,倒也无妨。”裴慕文轻呼一口气,坦然笑道。

    “慕文!”裴天澜老泪纵横。

    “裴少庄主……”众人语音哽咽。

    “裴少庄主……”金虔细眼泛红,几乎要哭出来。

    “若是有解药呢?”白玉堂突然问出一句。

    金虔一怔,一抹双眼,坚定道:“若有解药,咱有九成把握!”

    “好!”白玉堂抓起画影宝剑,雪白身影骤然腾空,飞入擂场,提声怒喝,“邓车,交出解药!”

    而场上的邓车,看见白玉堂跳入擂场,双眼骤然一亮,但听到白玉堂的要求,眸光又渐渐暗下,微微摇头:“我没有解药。”

    “放屁!”画影宝剑灿然出鞘,光华耀目,“你下的毒,怎会没有解药?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邓车依然摇头:“那药弹是他人赐予我的,我不知有毒,又怎会有解药。”

    “邓!车!!”白玉堂怒发冲冠,银牙咬碎,身形化作一道苍电,瞬间射向邓车。

    邓车一惊,豁然后退数步,随即又是一喜,提声呼道:“白玉堂,你终于愿意跟我好好比试一场了,好!如果你赢了,我就帮你去求解药!”

    “五爷我要将你的脑袋剁下来去换解药!”白玉堂厉喝一声,画影宝剑旋着锐不可挡的弥天杀气,结成千重万层剑芒,向着邓车猛袭屠去。

    邓车身形诡异向旁侧一移,竟是在万千剑光中偷得一丝空隙,双臂大震,无数银针细芒如蝗浪翻滚,涌动而出,层层叠叠,遮天蔽月。

    白玉堂锐眸倏冷,画影轻旋绽点,如星缀夜湖,在遮天暗针之中荡起一圈涟漪,敲出一缝线隙,下一瞬,白影急掠而出,宛若月下流光穿行树影,竟是在眨眼之间就掠出了邓车的暗器包围。

    邓车面色一变,倏然急速后退,肩手乱震,数枚袖箭黑芒从带着啸声轰然四炸而出,震天动地。

    不料眼前的白影却骤然加快,青锋宝剑嗡鸣作响,化作裂天惊鸿,撕裂阴郁天空,霎时间,寒森光芒如苍龙撼天,急噬而出,

    那剑光快到极致,炸出的袖箭竟是连残影都未碰到,就被剑风击落,冷不提防间,剑光已至眼前半寸之处。

    邓车悚然一惊,猝然仰面一倒,剑风擦着鼻尖飞过,风刃如刀,割破印堂皮肤,一股红雾霎时弥漫双目。

    模糊视线之中,一翻白影紧随剑光而至,飘过头顶。

    邓车不禁心中一狠,狠咬牙关,一道金芒倏然破口而出,向头顶那抹白影阴毒贯出。

    噗!

    利器穿透布帛之音传来,邓车嘴角勾出一抹得意。

    “蠢货!”

    突然,一声嗤笑响在耳边,邓车只觉喉间一紧,电光石火之间竟是被人锁住了咽喉。

    白玉堂冠玉容颜显在眼前,一抹冷笑挂在薄唇,俊颜肃寒,眸光冷冽,宛若白面无常。

    邓车双目暴突,一脸不可置信:“怎么……”

    话音未出,就觉眼前劲风一闪,一记铁拳轰然击在颧骨,邓车眼前一黑,待回过神来,已经口飙鲜血飞了出去。

    “万物皆成暗器,方为暗器之道,一击必杀,方为暗器之精髓,如你这种只知乱射乱发的三流货色,竟还敢称自己是天下暗器第一人,真是可笑至极!”

    沉沉阴云之下,白玉堂一袭白衣胜雪,飘渺若仙,冷音彻骨,声声直击邓车心神。

    邓车慢慢爬起身,定眼望去,霎时面色大变。

    但见那白玉堂的画影宝剑早已飞出场外,在剑柄之处,还挂着半袭雪色衣袂。而那衣袂上的一道金光,正是自己适才口中发出的致命暗器——夺命金钩。

    原来如此!

    邓车狠狠闭眼。

    先以快剑攻破暗器阵角,再以宝剑为暗器,割破自己额前肌肤,于血雾模糊视线之时,又以衣袂为饵,诱自己出手,待自己以为得手心神松懈的那一瞬,一击擒喉,一击必杀!

    好一个“万物皆可为暗器”!

    好一个“一击必杀方为暗器之精髓”!

    好一个白玉堂!

    邓车慢慢睁眼,眸中血光腾沸如滚,良久,才渐渐灭下,又变作一片淡寡凉薄。

    “白玉堂,此次是我败了,下次,我定会赢回来。”邓车定定望着白玉堂道。

    白玉堂暗暗咽下喉间的血腥,冷笑一声,狂傲锐气尽显:“你八辈子都赢不回来。”

    邓车眸中红光一闪,最终还是被压下,恢复成那种刚登场的淡然神色,转身,下跪,提声喝道:“邓车此战败了,请门主责罚。”

    “啪、啪、啪!”

    稀稀拉拉的掌声从西彩台上传来。

    只见智化一边鼓掌一边起身,面无表情道:“真是精彩,邓大侠以一敌二,力挫两大当世之高手,当真武功盖世,名扬天下。”

    说着,智化眸光一转,看向身后,唇角勾起讥讽笑意:“真不愧是木使大人手下的得力干将,在下真是佩服、佩服。”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展昭腾一下站起身,连带着满面震惊的金虔也跳了起来。

    木使?!

    这黑狐狸精刚刚说木使?!

    咱没听错吧!

    金虔只觉腿肚子有点转筋。

    “呵呵,门主过奖了。”随着一道苍老的声音传出,只见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越过麒麟门一众,走到智化身侧,慢慢解开身上的斗篷,露出了一张满是沟壑的脸孔。

    一张脸皮如同枯松树皮,皱纹堆积,尤其是双眼周围,眼纹邃刻,更衬得一双淡色眼珠毫无神采。一身漆黑布衣,宽袖长袍,空空荡荡挂在身上,更显身形佝偻,气质萎靡。

    明明是十分不起眼的样貌,可看在金虔等人眼中,却如见了鬼一般!

    “金、使……苍直……”金虔细眼豁然绷大,面色惊惧,指着那人的手指哆嗦不停,“鬼、鬼鬼啊啊啊!”

    没错,此人的五官、神态、竟是前一个服毒自尽的副本BOSS苍直有九分相似。

    此时莫说金虔,即便是沉稳如展昭,胆大如白玉堂,稳重如颜查散,精明如蒋平,骤一见此人面貌,也是大惊失色。

    “苍直?”西彩台上新出场的老者听到金虔声音,勾起一个冷笑,“那可是老朽的乖侄儿,可惜英年早逝,老朽甚是痛心啊!”

    说着,一双寡色眸光中射出两道冰寒精光,不偏不倚正好射在金虔身上,顿令金虔浑身汗毛倒竖。

    “苍直?侄子?!”一旁的甄长庭沉吟片刻,忽然面色剧变,豁然起身,指着那老者惊道,“你是毒书生——苍暮?!”

    “哈哈哈哈,想不到这天底下还有认识老朽的小辈。想必这位就是珍岫山庄的甄庄主了,久仰、久仰!”被甄长庭叫出名号的老者不但不恼,反倒一脸喜色。

    “毒书生?!”

    “苍暮?!”

    裴天澜和江宁婆婆同时对视一眼,同时跳起身,异口同声道:“难道是十年前以嗜血残魂丹灭了药王谷满门的苍暮?!”

    “就是此人!”甄长庭头顶冒汗,急声道。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面色大变。

    “请木使大人赐邓车解药!”邓车的声音打断了众人回想。

    苍暮这才将目光投向跪在擂场上的邓车:“败了?”

    “邓车技不如人,请木使大人责罚。”邓车抱拳。

    “废物!”苍暮面色一冷,豁然挥袖,一股墨绿色烟雾顺势飙出,将邓车冲翻在地。

    忽然,一道白影瞬间飙出,将邓车抓到了一边。

    “你个死老头想干什么?!”白玉堂揪着面如死灰的邓车,冷冷瞪着苍暮,暴怒道。

    “嗯?”苍暮满是皱纹的脸皮动了动,慢慢转头望向智化,“门主,这邓车勾结外敌,罪不可恕,理应处死。”

    智化用眼角瞥了一眼苍暮:“木使大人,邓车昨夜还为你立了大功,如此过河拆桥似有不妥吧。”

    “老朽手下不收废物。”苍暮冷笑一声,回身长袖一扫,两股黑雾从袖口喷泄而出,直冲白玉堂、邓车二人。

    “轰!”

    一个药弹飙飞而至,在白、邓面前炸腾而起一朵蘑菇弹,竟在千钧一发之际炸散了苍暮的两股毒烟。

    待烟尘散去,白玉堂和邓车早已不见踪迹。

    苍暮眉头一挑,淡色眸子冷冷看向东侧,但见那一抹白影已经扛着邓车跳回了东彩台,不由咧唇一笑。

    而在东彩台这一侧,满面尘灰的白玉堂正拍着展昭的肩膀:“猫儿,五爷我欠你一次。”

    “展某不过是举手之劳,还多亏金校尉的药弹。”展昭道看了一眼已经蹲下身查看邓车伤势的金虔,“金校尉,如何?”

    “不大妙。”金虔额头布满冷汗,摇摇头,“此人身怀十余种剧毒,全依仗毒性相互牵制方能活命,但是刚才那苍暮的一股毒烟打破了他体中的平衡……”

    “好好好!不愧是开封府的金校尉,果然名不虚传,医术超群啊。”那道属于木使的苍老嗓音稳稳传了过来。

    众人目光唰一下射向西彩台。

    展昭、白玉堂更是神色一凛,齐齐站在金虔双侧,四目同时瞪向对面之人。

    但见那苍暮瞥了一眼智化:“门主,老朽可否下场一试身手?”

    智化冷笑一声:“在下时刻记得木使大人赠与三味胭脂红的大恩,自然不会忤逆木使大人之命。”

    “哈哈哈,门主果然是识时务为俊杰,难怪主上对门主另眼相看。”苍暮向智化一抱拳,慢悠悠走下彩台,行至擂场中央,向东彩台一抱拳,提声道:“老朽不才,今日特邀医仙毒圣关门弟子金虔对战一场,不知金校尉意下如何?”

    那声线中带着冷森森笑意,好似一支淬毒利箭,直直插入金虔心脏,令金虔心跳骤停,血液凝固,霎时脑中一片空白。

    一片模糊之中,好似听到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厉声喝道“不可!”

    还有众人纷杂议论之声:

    “金校尉是医仙毒圣的弟子?!”

    “难怪医术毒术如此厉害。”

    “金校尉不能上场!”

    “金虔、不能、上。”

    “金兄根本不会功夫,上去肯定凶多吉少!”

    这些声音飘飘渺渺在金虔耳中绕了一圈,又飘走了。

    金虔细眼失神,在场中茫然转了一圈,最后定在了身侧蓝影身上。

    黑眸深邃如浩瀚夜空,瞳中烁光闪动,若星辰起落,清朗嗓音响在耳边,字字清晰:“金虔,展某绝不会让你涉险!”

    金虔瞳孔猝然收缩。

    什么涉险?!

    根本就是生命危险!

    若此人当真是传说中的木使,那、那根据这几日来咱的惨痛经历,此人的毒术早已远超于咱!咱若是上场,肯定就是炮灰中的炮灰,焉有命在?!

    不行!咱一定要表明立场,咱坚决不能——

    忽然,金虔倒吸一口凉气,未出口的话卡在了嗓子眼,惊恐的瞳孔之中,那道蓝衫倒影骤然一晃,骤然单膝跪地。

    还未等金虔回过神来,就见白玉堂、颜查散、雨墨、裴天澜、裴慕文,江宁婆婆,丁氏兄弟,艾虎,甄长庭、陷空四鼠等人面色一青,瞬间悄无声息倒在了地上。

    瞬间,偌大一个彩台之上,悄无声息,落针可闻。

    “若是老朽猜的不错的话,金校尉昨夜是用了以毒攻毒的法子来解的缚神封穴散之毒吧,”

    擂场上苍暮的嚯嚯笑声传来,听在金虔耳中犹如恶魔吟语,“可惜啊,此法是治标不治本,仅能压制毒性,并非根除毒性之法。哎呀呀,如今这是毒性反噬了吧,若是老朽所料不错,除非在一炷香之内服下老朽的独门解药,否则——”苍暮顿了顿,“这些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英雄豪杰可就都要筋脉尽断而亡了!”

    一片死寂。

    金虔浑身僵硬,面色青白,目光发颤,嘴唇发紫,看着面色惊惧,唯有眼珠能转动的众人,整个脑袋都好似被榔头砸了一般,嗡嗡乱响。

    咱、咱用错了药?!

    不、不可能!

    不可能的!

    “不过正好,如今这些碍事的人都闭嘴了,金校尉可以心无旁骛与老朽比试了吧。”苍暮一脸扭曲笑意,“若是金校尉赢了,老朽或许可以考虑考虑……饶他们一命。”

    解药?

    解药!

    救人!

    金虔豁然回神,死死攥住衣袂的手指隐隐发抖,细眼中划过一道毅色,猛一咬牙,提步向楼梯走去。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金虔的胳膊。

    金虔一惊,回头。

    但见展昭慢慢撑起身形,定定看着自己:“展某与同去。”

    “不可!”金虔顿时急了,细眼泛红,“展大人,你已经中毒……”

    “展某并未毒性反噬!”展昭眸光稳若静水,“何况……”俊朗青年看了手臂上的灿金绳索,眸光闪动,“捆龙索未解,你我二人根本分不开。”

    一缕金色阳光透过黑压云隙射出,照在青年温玉一般的容颜之上,金晕镀颜廓,风姿瞬凝华。

    金虔只觉心口一抽,嘴巴张了几张,却是无法发出半丝声音。

    “诸位,放心!”展昭回身,向众人一颔首。

    金虔咬牙,也一拍胸脯:“有咱在,万事大吉!”

    展昭看了一眼金虔,眸中划过一道盈色,下一刻,神色一凝,环住金虔细腰,足见一点,从彩台跃下。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一蓝一灰身影遥遥远去,眸中皆闪过焦痛之色。

    白玉堂僵硬身形不受控制微微颤抖,桃花眼中迸出红光。

    猫儿……

    小金子……

    *

    阴云滚滚,远处传来阵阵雷鸣之音。

    展昭携金虔飘飘落在擂场之上,黑眸凛然如电,直直瞪向苍暮。

    “苍暮,展某与金校尉一同应战!”

    “没错,苍老头,咱和展大人是天下无敌的组合!”金虔也抖着嗓子叫了一声。

    苍暮慢慢挑眉,定定看着眼前二人。

    一人身直如松,俊容如玉,分明是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可那凌厉黑眸中透出的森森杀意,却令人后背阵阵发寒;另一个细腰细眼,站在那里腿脚都在微微发抖,可一双细眼中却藏铮铮不屈。

    真是一双颇为矛盾的人物。

    “有趣、有趣,想不到天底下除了金虔,居然还有一个南侠展昭能抗住老朽的毒。”苍直慢慢搓着手掌,眼中闪过诡异兴奋之色,“正好!这几日磨磨唧唧的擂台赛看得老朽腻歪的紧,今日干脆就速战速决,来一个一战定乾坤!”

    说着,苍暮突然口中发出一声长啸。

    但见一道人影如电光一闪,从西彩台飞出,轰然落在苍暮身后半步之处。

    展昭眉峰一皱、金虔双眼爆睁。

    眼前之人,身高九尺,魁若罗塔,手臂大腿粗若门柱,身着黑色短衫短靠,露出双臂古铜色纠结肌肉,黄面金睛,浓眉凹脸,颔下绕丝黄须,手上拿着的武器,竟是一根粗比碗口的玄铁狼牙棒。

    这、这这是西游记里金角大王走错片场了吗?!

    金虔险些尖叫出声。

    苍暮看了展、金表情一眼,一脸得意:“蓝骁,来见见你今日的猎物。”

    那名为蓝骁的铁塔汉子将目光移向展、金二人,金色瞳孔中闪过一道红光:“蓝骁记住了,主人。”

    语气表情皆呈呆滞之状,而且适才那道红光……

    金虔突然有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展昭身形一滞,压低嗓音在金虔耳边道:“此人气息心跳皆无,与那十绝军相同。”

    买糕的!

    金虔脸皮一抖。

    可是这人刚刚明明说话了。

    那十绝军明明是受蛊虫操控的尸体,怎么可能说话?

    难道,这是十绝军的升级版?!

    苍暮脸上划过一丝渗笑:“蓝骁是老朽最得意的作品,若是今日你们能胜过我主仆二人,老朽不但将解药双手奉上,此次天下第一庄和麒麟门的擂战,也算你们得胜。不过,若是你二人败了……”

    苍老阴郁的眸子中显出癫狂之色:“你们所有人都要变成——新的十、绝、军!”

    “劈啪!”

    苍白闪电劈开遮天密云,割裂灰暗天空。

    暗云压天,疾风骤起,舞起展昭青蓝衣袂,金虔凌乱发丝。

    展昭拽住白玉堂解索后多出的半截捆龙索一甩,将金虔腰身和自己左臂牢牢绑紧,右手手腕一抖,巨阙飞鞘而出,凛凛剑光倒映展昭坚毅面容、金虔紧张神色。

    “此战、必胜!”

    清朗嗓音化作龙吟,清啸冲天,蓝影灰衣如出鞘利剑,向苍暮直射而出。

    苍暮却是不躲不避,冷笑一声,

    霎时间,擂场之上骤然一暗,蓝骁铁塔身形化作狂风自苍暮背后呼啸卷出,手中狼牙棒发出一阵摄人心魄的怒啸,凌空挥舞,怒织风网,向着展、金二人当头罩下。

    蓝灰双影急速掠退,险险避开,却仍被风尾扫到面颊。

    风利如刀,在展昭侧脸割出一道寸长伤口,一丝血红滴在了金虔额头之上。

    金虔头皮一麻,细目一瞪,从腰间取出两粒药弹就甩了出去。

    轰轰!

    一红一绿两朵烟雾硬生生砸在了蓝骁身上,可还未等烟雾散去,就见蓝骁好似一颗炮弹冲出烟雾,身携啸鸣直直射向展、金二人,竟是丝毫未受影响。

    药弹果然没用!

    金虔心神一震,一股灼热之气漫过胸口,不由暗暗咬牙。

    展昭星眸爆睁,身形骤然向前一错,巨阙划过一道溢彩流光,逆撩而上,直迎呼啸而来的狼牙棒。

    “锵!”

    一声兵刃交击巨响在金虔耳畔响起,震耳欲聋。

    展昭手中巨阙被狠狠荡开,险些脱手,虎口崩裂,血红满掌,身形被相击反力推出,急退数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再看那蓝骁,半点都未迟疑,狼牙棒挥舞如风,悍然向展、金当头砸下。

    展昭不敢硬拼,足生旋风,环住金虔飞速后退。

    蓝骁如迅移铁塔,如影随形,魁梧身形瞬闪若电,竟是和展昭速度不相上下。手中狼牙棒每舞一次,便如鬼哭魔嚎,噬咬虚空,杀风似浪,排山倒海一般层层叠发而出。

    展、金二人身形在这一片杀意怒涛之中,宛若狂风巨浪之中的船叶,颠簸乱翻,举步维艰,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金虔,用你的药弹……”

    一片呼啸风声之中,展昭嗓音传入耳畔。

    药弹?展大人您是傻了吗?刚刚咱用了,完全没有用啊!

    金虔心如烈火焚烧,焦汗如雨。

    “快!”

    展昭急切嗓音合着汗珠滴在金虔额头之上。

    丫丫个呸的!管他三七二十一,拼了!

    金虔细眼暴睁,一把拽下腰间的药袋子朝着蓝骁就甩了出去。

    轰隆隆!

    擂场被一声巨响震的天翻地动。霎时间,七色烟雾纵起腾空,相互交混弥漫,最终形成一笼墨黑沉云,将整座擂场笼罩。

    金虔身处其中,只觉眼前漆黑一片,犹如黎前沉夜,伸手不见五指,苦辣酸甜香臭味道混在一处,臭不可闻,令人窒息。

    一片浓稠黑暗之中,展昭如松身形凝滞不动,好似一尊石像。

    突然,展昭耳尖一动,身形骤然腾起,犹如一道青烟,无声无息急掠飞出,巨阙精亮剑光嗡然一声长震,化作一道银电划破黑暗,豁然刺出。

    那寒光一闪而逝之瞬,金虔分明看到了苍暮满是皱纹的脸孔。

    “噗——”

    一股浓郁血腥之气喷涌而出。

    金虔眼皮剧跳,愣愣看着眼前黑烟渐渐散去,苍暮布满血浆的惊诧面孔若隐若现。

    刺中了!是苍暮!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金虔正要开口欢呼,不料那苍暮竟顶着一脸血浆,扯出一抹冷笑:“还算有几分本事……”

    “滴答!”

    一滴温热液体滴在了金虔鼻尖。

    金虔愣愣抬头。

    展昭紧抿薄唇中溢出血浆。

    狂风骤起,黑雾急散。

    眼前豁然清晰。

    金虔细眼立时圆瞠。

    但见展昭手中巨阙,直直插入一人手臂之中,黑色血浆顺着剑身滴落地面。

    那是黑色、散发出窒息腐臭的血浆,自然不是来自苍暮,而是蓝骁。

    苍暮,就被蓝骁牢牢护在手臂之后,除了脸上溅了些许蓝骁残血之外,毫发无伤,正一脸狞笑看着蓝骁手中的狼牙棒。

    而那重逾百斤的玄铁狼牙棒的顶端——

    正戳在展昭的右肩窝!。

    猫儿!

    一股焚炙热流瞬间走遍全身,金虔心跳一滞,眼前猝现黑斑。

    展昭踉跄后退一步,手持巨阙的手臂无力滑下,噗一口呕出鲜血。

    “展大人!!”

    金虔声嘶如哑,挣扎着用手去检查展昭伤处,可手指还未抬起,突觉心口眼耳口鼻处一热,七窍同时涌出热流。

    “金虔!”展昭厉声急呼,黑眸剧颤。

    从那一双慌乱黑眸之中,金虔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七窍涌血,宛若厉鬼。

    “哈哈哈哈哈!”苍暮癫狂大笑声中,蓝骁猝然高举狼牙棒,轰然扫向了展、金二人。

    “碰!”

    展昭只觉自己身体豁然腾空,全身骨头好似被巨力拆裂,钻心剧痛几乎令呼吸停滞。

    嘎巴一声,右肩撞地,肩膀脱臼,右手巨阙软软滑出手掌,而左手处……却空了……

    展昭心头一颤,猛一翻身,顾不得抹去蒙住双眼的血污,仅凭还能动的左手拼命顺着灿金绳索摸索……

    可摸到的却是空荡荡的索头!

    捆龙索开了!

    金虔不见了!

    “老朽曾听过捆龙索的江湖传闻,传说捆龙索若是系住两人,唯有二人同心,方能解索。如今看来,并非仅有此解啊!”

    苍暮声线幽幽如鬼魅吟唱,字字刺入展昭双耳。

    展昭豁然弹身而起,单膝跪地,一抹眼前血浆,双眼急扫擂场。

    “呵呵呵——”苍暮远远看着展昭一副慌乱模样,脸上扭曲笑意更胜,“还有一种方法,可惜并没有人尝试……”

    展昭双目豁然暴睁,黑眸霎然充血。

    擂场的角落地面之上,静静趴着一个消瘦身形,无声无息,毫无半点生气,身下一大片浓黑阴影,却看不真切。

    “劈啪!”

    一道闪电耀亮云空,也照亮了擂场。

    展昭手指猝然捏紧,心口一甜,血浆从唇间喷溢流下。

    闪电光耀之下,看得十分清晰,金虔身下的,那几乎浸透地面的,竟是鲜红刺目的——血!!

    “解开捆龙索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其中一个人——去死!”苍暮嗓音犹如霹雳,炸响天际。

    “金虔!!”

    展昭嘶哑嗓音凄厉划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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