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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未雨先绸缪

作者:我爱黄颖
更新时间:2018-11-13 04:23:58
程家骥等人没有在香港停留多久,到港的第三天,他们追随着打前站的先遣小组的步伐,踏上从香港到乘船到曼谷,再从曼谷走陆路到仰光的旅途。旅程很长,一路的交通条件,又不是那么尽于人意,等到他们到达仰光时,已是八月中旬了。屈指算来从重庆起,竟是用了二十天以上。这个发现,让程家骥在意识到两个月的考察期根本不够用的同时,也为他自个的钱包很是怦悼了一番。

    英国印度总督管辖下的下缅甸省首府,仰光,又名‘和平之城’。这座缅文意为“敌人已被消灭干净”的城市,得名于两百年前的缅甸统一战争时期贡榜王朝的一次决定性胜利。位于伊洛瓦底江三角洲的东部,仰光河与勃固河的汇合处的仰光,不但风光秀美、四季常青,还拥有缅甸最大的深水海洋良港,始建一八五二年的仰光港。让英国人最引以为豪的是,目下就连海上的庞然大物,远洋巨轮,也可通过与仰光港互为表面的诸多河港、码头,直抵仰光城下。由此可见,发动了两次战争才最终征服了这个居民主要信奉小乘佛教的国度的英国人,是何等重视这里。事实上,英国全面占领缅甸的八九十年间里,还兴建了不少规模类似于仰光港的气势宏伟的大工程。凭心而论,撒克逊人的确是把缅甸这片富饶的土地上当成的他们自己的家,与此同时,为了不断让那些‘愚味’的当地土著(缅甸人)饿死,“仁慈”的上帝的子民们“慷慨”的用比喂养其宠物的开销还要低得多的代价‘雇用’了他们做奴仆和管家。恪于的大英帝国政体,省议会是要有的,在议会里象征性的掺上几个“听话老实”的从英国本土留学回来的当地人议员的“胸襟”,有“教养”的英国人还是有的。更有甚者,为了把‘门面’装潢得更光鲜一些,伦敦的政治家们还‘恩赐’了那些温饱都无法保证的缅甸妇女选举与被选举的“神圣人权”,并不惜以一位缅籍女性议员的“走马上任”,来扩大此一“德政”的影响。尽管,英国人自认为自己已把“一视同仁”的姿势做到了“天衣无缝”的地步,可只要你以旁观者的身份,稍一用心观察,马上就会发现英国人玩的这些个花样到处都是破绽。

    是否在当地征兵,被国际公认为殖民地是不是稳固的一个的重要识别标准。而兵力不足的英国人却宁愿千里迢迢的从印度调来锡克族士兵维持缅甸的“秩序”,也不敢给那些穿着“笼基”筒裙的当地男人以为大英帝国而战的“荣誉”。非但如此,就连最受英国殖民当局“信任”的缅籍警察的手枪的枪膛里,也被硬性规定永远只能有两颗子弹。对此,英国官方公开的说法是,这是为了减少训练不足的警员误伤平民的可能性。与这种连鬼都哄不了的借口相比,仰光警察局的英籍局长曾在私下里就此做过的一番堪称精辟的述论,无疑要来得真实可信的多“给那些“缅猪”两颗子弹就足够了,在抓捕人犯时,他们可以一颗用来鸣枪示警,一颗用来击倒目标吗!你们不要给他们骗了,别看这些人平时是那样的温顺驯服,可你只要给他们每人五颗子弹,缅甸省马上就会变成一八五七年的印度(那年印度爆发一场有十分之一的印度人参加的大起义,起义了持续整整两年)。”明了了这些,也就明了了,英国在缅甸的统治是多么的“深得人心、固若金汤”了。

    对这种种内幕和大英帝国对缅甸的控制力从很久以前就已降到危险线以下的事实,身为英国殖民当局客僚体系中一名务实、勤恳的中级官员的温斯顿.斯特劳先生自是心知肚明。也正因为知情,斯特劳才会感到一种由衷的恐惧,加深这种恐惧的是,他近来还发现情况正随着国际形势的变化,快速的恶化着。更糟的是,出身于威尔士的一个以恪尽职守为家训的小贵族家族的斯特劳先生,既没有在军队里效力的经历,也不是一个性格坚毅的人。于是乎,过分的忧心忡忡,便顺理成章的严重伤害到了他的健康。好在,仰光倒是还有几个医术不错的英国大夫,在住了整整三个星期的院后,被诊断为轻度忧郁症的这位因虚荣心过强而在平时最喜欢听别人称他温斯顿先生(与同时期英国首相同名)的中年技术型官僚,便被医生告知他已基本恢复了健康。听到这个消息,被医院里到处弥漫着的刺鼻的福尔马林味折磨得够呛的斯特劳先生,立时跳下了病床,在谢绝了医生让其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的建议后,他穿着斑马服就兴冲冲的跑回了家。这时斯特劳是不会想得到,短短几十个小时后,他就将会为没接受医生的建议而后悔莫及,而这种悔恨莫名也将伴随着他走完自己的下半生。

    紧靠着有二千五百年历史的三百多英尺高的瑞达光大金塔的戴维斯高尔夫球场,属于克伦威尔俱乐部所有。这家大半年前才开办的俱乐部旗下的产业,除了这家高尔夫球场外,还有赌场、夜总会等等,总之凡是玩的他都经营,且还同时实行会员制和非会员制两种制度。正是靠着灵活的经营手法和配套动作的新理头,现下其已占据了仰光娱乐业的半壁江山。仰光的“体面人”其实是很有限的,克伦威尔俱乐部的快速冒起,不可能不对那些老牌娱乐商人们产生冲击。这些利益受到了损害的英国商人,便联合起来攻击克伦威尔俱乐部。他们要求政府取缔这个俱乐部的一个重要理由就是这家俱乐部的董事长虽是英国人,可它的董事中却有几个人是“来历不明、疑似罪犯”的有色种人。一般来说,在被认为“观念保守”的仰光,这种夹杂着种族主义情绪的恶意攻击,是最容易凑效的,英国商人们不知用这个法子毁掉了多少竟争对手。可这会,这些娱乐商人们却未能如愿。在本市那大腹便便的市长大人的极力庇护下,克伦威尔俱乐部逃过了一劫。事后,从这位市长大人的情妇开的酒吧里,传出了克伦威尔俱乐部已将两成的股份赠给了市长的“谣传”。

    光是这些当然不构成让斯特劳先生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对戴维斯高尔夫球场念念不忘的理由。

    导致这一切只能是八月十五日在这里发生的一些,让他刻骨铭心的事情。

    那天,是劳伦斯出院的第二天,几个朋友为了庆祝他“恢复自由”,邀他到戴维斯高尔夫球场去散散心。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又或是朋友们在“安慰”斯特劳,总之他那烂得一塌胡涂的球技竟来了个超水平发挥,连连刷新了他本人的最好成绩不算,还赢了不少彩头。打到正午时分,又累又饿的一群绅士们,便想如往常一样,去高尔夫球场那家很有些苏格兰乡村风味的附属餐厅先用过餐,然后回来再战。而这次,一贯表现得很合群的斯特劳先生,却没有与他的朋友们同行。他放在背囊里的一根平时都舍得不用的,在利物浦定制高级球杆不翼而飞了。

    当斯特劳正在为自己能在草皮上看到那根心爱的球杆而深感庆幸时,托神经衰弱的“福”,而拥有的极度敏感,让他发现自己落入了陷阱当中。促使劳伦斯得出这一判断的依据很充分,在高尔夫球场里遇上一个人、两个陌生人那是偶遇,可要是被七八个人围个结结实实了?恐怕任是再天真的人,都不会把事情想得那么美好了。更不用说,在突然冒出来的这些不速之客当中,还有两个人的皮肤是黄色的了。每个仰光人都知道,做为全城唯一一座能允许白种人以外的人种入内的高尔夫球场,“戴维斯”也只在每周的星期三才会对有色人种开放,而今天是星期一。

    斯特劳的反应不慢,他动作迅速的拿起的那根价值不菲的球杆,只可惜,对手那超出他预想太多的强悍,让这位英国绅士自卫的企图在转眼间就化成了泡影。

    下一刻,决心与实力不成比例的斯特劳先生,便被几支有力的粗壮手臂仰面按在草地上,那样子就活象一只将要被强暴的‘小鸡’。

    “斯特劳先生,我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跟您谈谈。如果您合作的话,我想我们的谈话方式可以变得让大家都会接受一些。”

    对‘绑架者’们会唱这样‘过门’,斯特劳并没感到太多的意外,使他不可思议的反倒是是,向他问话的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矮个子黄种人所使用的语言,法语,不仅是法语,还是纯正的巴黎口音。要知道,英语真正成为全方位的国际通行语言实际上是二战以后的事情,是做为‘美语’去被推广的。而在此之前,英语虽然也是世界上传播得最广泛的语种之一,但远没有后世的人们所想的那么吃香。尤其是在英语的家乡欧洲,在二战前在欧洲的高级的社交场合进行交流时,先生女士们还是能操得一口流利欧洲语言大家庭中的‘贵族’法语为荣的。再稍早一些年,就是英国外交官们在正式场合与人交谈,都是用是法语,理由是英语不够庄重。可现在,白人世界里最‘高贵’的语言,出自白人眼中最‘低贱’的人种的口中,而且还是这样的流利纯正,你让斯特劳如何不倍感震憾。

    在很是惶恐了一阵子后,意识到对方目的绝不会是为了自己荷包里的那几十英镑的斯特劳先生,镇定了些,他也用法语回敬道:“先生,这难道这就是你们寻求合作者的方式吗?”

    “很抱歉,劳伦斯先生,这只不过是我们表现诚意的一种方式,这还是跟贵国的火枪队学的。至于谈判,自然会有另一种与之相称的方式。”在以居高临下的口气嘲弄了猎物后,戴眼镜的矮个子方才让人放开了已是满头大汗的威尔士人。

    站起来后,还不到五分钟劳伦斯就明白了对方所说的‘谈判相称的方式’所代表的是些什么。一八九八年份的红酒、可口的小牛板、滕条编制的桌椅、纯白色的宽大遮阳伞、从刚刚还凶相毕露的‘暴徒’转化而来的低眉顺眼的侍者,这魔术般的变化在现场气氛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的同时,也让没少经过风雨世面的劳伦斯先生,在心里底里把将要和他进行一场绝不对等的谈判的谈判对手的档次给提升了老大一截。

    “劳伦斯先生,你此刻一定很不愿意我们会被您朋友们所打扰吧!这一点请您放心,我和我的朋友们是不会让那种令人扫兴的情形出现的。我保证!我们会有充足的时间来进行一场对大家都有好处的商谈的。”戴着眼镜的矮个子在打碎了对手心中最后一丝侥后。另一个与前者有着一样颜色的皮肤的满脸精悍之气的中等个子。把几样小物件摆到桌面上。

    或许,在别人眼中这仅仅三样制做精良、造型美观的饰物而已,可在可怜的劳伦斯心中那却是他的一切。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三样首饰是他妻子与两个女儿随身之物,其中一件还是今天早上出门前亲手给他的夫人戴上的。

    “您不必担心,您的夫人您的两个可爱的女儿此际的处境很安全。当然了她们能不能继续安全下去,就要看您的态度了!”戴着眼镜的矮个子的话音方落,中等个子便把一个锷鱼皮制的的黑色皮包一把给推到了已陷入石化状态中的劳伦斯面前。

    这时,在心理上屡遭重创的劳伦期,方才回过了神来,他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我有一个朋友是地理狂热爱好者,对整个世界的,噢,当然也包括缅甸的地质、水文这些方面的情况已着迷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想请您帮帮忙!我想这对您这位大英帝国国家地理管理局驻仰光的最高指挥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就冒昧的替您答应下来。”戴眼镜的矮个子的语气是那样的随便,就如同是在向至亲好友借钱似的。

    不管话说得多婉转动听,但其所含有的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真实意味,还会是让被要挟者不寒而栗。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了,劳伦斯的思维就是再迟纯也能想得到,对方这是在要求自己用缅甸的地理情报来交换妻女的性命。

    “你们是日本人?”见鬼!被逼到绝处后,劳伦斯的倒聪明了起来。

    戴眼镜的矮个子的一字一句的回答道“您不要管我们是什么人。一句话,天黑之前,您只需要把我的朋友想要的资料拍下来,丢进您家口头的邮箱,就可以在明天天亮时看见您的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否则,她们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干干净净,就象他们从没有出现那样。对了,资料的单子和照相机、胶印和寄出邮件的地址都在这里面。”戴眼镜的矮个子指着那个黑色皮包说道。

    在依据自己在说到日本人时对方脸上闪过那一丝显而易见的厌恶,初步确定了这些人与那个对时下英国在远东的利益威胁最大的国度无关后,负罪感大减的劳伦斯竭斯底里的反问道:“请允许我,以一个父亲的名义问一句,我怎么能相信你们?”

    “我们不是暴徒,这只是工作。只能要能达成目的,我本人和我的同事们没有人会愿意去沾上不必要的鲜血,尤其是女人和孩子的血。再说,那种无谓的暴力,只能把事情搞砸。当然,要是您想这样做的话,我们也如你所愿的。请记住您和您的家人别无选择!”

    尽管,在感情上对这些真正打扰到了自己的生活的人反感甚至是仇恨。但从理智出发,劳伦斯也不承认对方所说的,起码在逻辑上是无懈可击的。试想一下,如果在对方达到目的后,自己一家再忽然失踪,光是随之而来的警方的压力,就会让这些负有特殊使命的人很头痛吧!

    接下来,在胁迫者离开后,心急如焚的劳伦斯便直接赶回了办公室。到了那里他在反锁上门后,打开皮包抽出那份名单一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些人要得简直就是一个画在图纸上的缅甸。可为了妻子、女儿,他还是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找到了资料室的主任,以国家地理局伦敦总局近几天要来人调阅资料为由,催促其把一些文件火速送到他这里来,以便于他先行审阅。

    当迫于无奈的劳伦斯还在力求高效快速的“出卖”大英帝国的利益时候,几个把这位绅士拉下水的“凶手”,已站到了此事的幕后主使者程家骥的面前。

    ###第五十二章未雨先绸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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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所周知,仰光最得天独厚的还是这座城中有两座风光秀美的大湖,皇家大湖和茵雅湖。若是说气质高雅的皇家大湖是一位雍容华贵的皇室公主,那么湖面宽阔,绿树成荫,湖水清澈见底的茵雅湖,则就是一位羞涩温婉的小家碧玉。两者间可谓是各有千秋、不相伯仲。但相形之下应该说还是平易近人的后者,让人感觉更加可亲可爱一些,毕竟皇家的巍然贵气,并不是普通人能有勇气去亲之近之的。当然,这只是正置身于,位于茵雅湖湖畔的一座纯木制缅式木楼里程家骥的一家之言。

    当完成任务归来的廖、沈二人“闯”起来门来时,程家骥正穿着一身金光灿烂的“笼基”,老神在在的坐在木榻上,手上还把玩着一具玉石雕琢镶着金烟嘴的水烟筒,那作派活象是一个过着安闲而富足的日子的惮帮土司。

    “峻峰兄,客串间谍的角色的感觉如何?有不有兴趣转个行,跟逸夫一块威风去!”程家骥在嘴上轻嘲着曾让他险些当众下不来台的廖将军同时,手里还把一个缅甸人常用的可缠在腰间的布口袋递给了沈科长。并对沈科长郑重其事交待道:“这里面有钱和一点别的东西,明天早上放人的时候,让人质一起带回去。”

    “浩然,你神神唠唠的,又搞什么鬼?”有着湖南人所特有的执拗的廖将军,是从来不缺乏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头的,在漫长旅途中,已与程家骥混得捞熟的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把那个小纸包抢到手里,迫不及待的拆了起来。

    “也没什么大不了,我让沈科长的几位女部下给那个劳什么斯的老婆、女儿,拍了几张不穿衣服的照片。峻峰兄要是有兴趣,尽可以看看,我也好搭个赖!”程家骥使坏,他故意把这句话拖得老长,在他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之前,急性子的廖将军已在发出了一声凄厉得不似人类的“惨叫”后,失手把那个小纸包掉在了地上。

    “当。”清脆的金属相互撞击声,揭示程家骥先前所说的钱的存在形态,金条!

    “逸夫,看来你的部下们没说慌,那个劳什么斯的老婆和女儿身上的毛确实是很长、很多。你看都把峻峰兄给吓着了。”总算是报了一箭之仇的程家骥一脸无辜的表示着对可怜的廖将军的无限同情。

    沈科长还能说什么,在哭笑不得间,一种油然而生的恐惧感也悄然也涌上了他的心头。凭心而论,要是这种我行我素、不计毁誉的行事手法,是体现在任何一个特工人员的身上,本身就是外勤人员出身,又当过当过特训班老师的沈队长,并不会感到有多震惊。在罗家湾十九号所使用过的手段中,比这还要阴毒的多了去了。可程家骥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也这样处处不按规矩做事,其可怕的程度,与那些纯属只是简单工具,自身并没有多少力量可言的特务们,是绝不可同日可语的。抛开这些姑且不论,单凭这样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怪人是他沈某人目下的顶头上司这一条,就足让这位十七岁就参加罗家湾十九号的前身组织的老牌特工感到头皮发麻、脚板心打颤了。

    “逸夫,你去把大家都叫来吧!”在转瞬间就完成的“变脸”的程家骥一本正经的交待道。

    此际,考察团的成员们都往在这座仰光华人商会会长所有的庄园里,不一会,该来的人就一个不拉的全到了。

    “各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几个小时后,我们就能拿到缅甸地理总纲了!”程家骥这句话让一众都脱下西装,换上了缅式筒裙的青年军官们好一阵眉飞色舞、窃窃私语。这还是碍于有几位将军在场,众人不敢过于放肆之故,要不然这间大厅里早就已是欢声如雷了。要知道,程家骥那批人是最后一批到达仰光的,却也已到了整整三天了,其它人滞留仰光的时间只会更长。这些血气方刚的校级军官心里的憋屈自是不待多言。

    程家骥很理解这些部下的心情。事实上,程家骥本人可能才是在座所有人当中心情最急切的一员。若不他一直不管不顾的催着、逼着、赶着,按战前“军委会”派个考察团到日本,从明令发表到成行都要拖上个三四个月的行事效率,这赴缅战前考察的时间进程,说什么也快不到这个地步。只不过,骨子里跟勤勉两个字扯不上多大关系的程家骥,这回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干劲的原因,却没有这些********的,想要尽快投入到事关国运的重大使命中去的青年军官们那样单纯。

    尽管在程家骥所来自的那个时空的历史上,日军偷袭珍珠港与楚原的生日是同一天,十二月七号,且看时下的国际形势发展,也似乎没有要脱轨的迹象。可让这个时空的历史进程多次小幅度跳跃,给折腾得怕了的程家骥,那里还敢把宝全押在“历史爷爷”的准时下上班身上。他老人家迟到不要紧,要是这回又早到了?于是乎,争分夺秒,早完事早了,就成了始终心怀惴惴的程家骥唯一的选择。

    兴奋归兴奋,毕竟是都是自律意识很强的军人,很快,会场就恢复了安静。

    “齐参谋!林参谋!”

    随着程家骥的点名声,一个有着一张娃娃脸体形瘦削目光里透着坚毅的“斯文”人和一位身材矮胖的“屠夫”脸,双双应声而起道:“有!”

    “等英文地理照片一到,你们的翻译组和制图组能不能在一百个小时内,把这些资料都处理清楚。”程家骥厉声喝问道。

    被询问的这两个军阶都是中校的青年军官在面有难色的交换了一下眼色后,由因脸形与演义中的张飞酷似,而被同侪们戏称林三爷的林斌出头答道:“主任,技术上没问题,关键是人手。”

    “你们可以在团里挑选任何人去帮忙。别的我不管,五天后,就一定要看中文版的‘纸上’的缅甸。否则军法从事。”没有人认为程家骥说‘军法从事’是开玩笑,国家为这次考察有形无形的已经投入了太多了,真要是误了大事,莫说是一两个中校,就是在场这些上校、将军直至程家骥本人,上峰追究起来也是有一个算一个,那个都跑不了。

    “各个小组这两天先再熟悉熟悉缅甸的情况,你们要跟缅甸华商总会派来的向导们多加联络感情。你们要知道,这次的行动的成败,从某个意义说,不取决于你们,而是在于他们的积极配合与否。等到资料一弄好,各组立即出发。记住你们考察的重点是密支那和曼德勒及其周边地区,要特别注意当地的民情风俗、道路桥梁,还要尽可能争取跟当地的土司们套上交情,不要怕用钱,回国时,谁还有经费剩下,我处分谁分!”程家骥布置完工作后,侧首微笑对那几位将军征询道:“诸位老兄,你们是呆在仰光跟兄弟我一道去看看瑞光大金塔?还是到曼德勒去感受一下贡榜王朝的辉煌?”

    除了那位很不爱出风头的孙将军之外,“将军团”的其它六位成员,都选择了到缅甸各地去“走走”。事后,程家骥曾私下曾问过这位颇有政治眼光的孙将军为什么会想要留在仰光,他得到的回答是“我留在这里,我或许能看到一个更完整的缅甸!”听完这句话后,程家骥立时觉着自己在对方面前,就如同一个透明人一般。

    程家骥一意要留在仰光,自是不会真的只为能多去看几回那座包了七吨多金箔的瑞光大金塔。也不是疏懒的老毛病又发做了。正相反,在程家骥看来,要他这个考察团团长为图省心,也跑到密支那去晒太阳,那才是真正偷懒。说到底,有些不大见得光,却非去做不可的事情,程家骥既不放心交给这些纯粹的军人去做,也就只能把他自己搅到“政治”这个是非不分的漩窝里去了。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却只能用一帆风顺来形容。劳伦斯先生想要一家重新团聚的朴素愿望,以十几卷“满载”着缅甸的山川地理的胶卷落到了考察团的手中为代价成为了现实。随后,资料的整理放大、中文化也在工作人员日以继夜的奔忙下,如期完成了。

    完成这些准备工作后,一支支“商业”考察队,便在受司徒公之托的缅甸华商总会的掩护下,向缅甸各地“扑”去。

    在最后一支“商团”出发后的第六天,“无所事事”的程家骥终于等到了由缅甸华商总会为他引见的第一位客人,掸邦独立军的军事领袖吴(缅名冠姓,意为有势力的男子).利昂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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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未雨先绸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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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惮族,是缅甸一百三十五个民族中仅次于缅族、克钦族的第三大民族,该族人口约占缅甸总人口的百分十二左右。许是被莽莽丛林和连绵的大山的薰陶得有些“野”得过了头。自从缅甸这两个字成为一个地理概念以来,这个以丛林山地为家的民族,就以其的悍勇好战、“桀傲不驯”,从来都是缅甸皇帝们最“操心”的“子民”。

    当英国人在一八八七年攻下缅甸最后一个王朝贡榜王朝的首都曼德勒,并进而全面占领缅甸后。对在他们看来“油水少”、“麻烦多”的惮族领地,并没有下多大的力气进行“整治”,仅仅是要求惮族土司、头人们对大英帝国对缅甸的“监护权”能保持个“起码”的“尊重”而已。而这种尊重,甚至还不包括普通英国公民在惮邦的土地上自由通行的权力。只有事先打过“招呼”后那些旨在北上云南的英国商行的商队,才在惮区畅通无阻。从这个意义上讲,称此时的惮族是全缅甸“自治”程度最高的民族也不毫不为过。可众所周知,英国人是从不做亏本生意,把他们每年向以实物形式向惮族上层所征收的税款,换算下来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以致于前任下缅甸“省长”,就曾经说过“要是缅甸上千万人,都住在山里就好了。”之类的话。若是有那个惮族村寨拒交“保护费”,或是其所上交的虎皮、金银等“山货”分量不足的话,号称这个世界上“文明”程度最高的英国人,是不会介意用皇家火枪队的士兵来维护他们用刺刀订下的“神圣契约”的。只要伪善的英国人,一出动军队,就不会单单杀那几个头人,一座座社会结构与中国三国时的坞壁大同小异的惮族山寨,就是因些而在烈火中化为乌有了。烧掉山寨后,英军会把“危险”的惮族男人杀掉,再由税务官把抓到的女人孩子运到山下卖掉,以补充大英帝国所“蒙受”的“经济损失”。

    可想而知,英国人的这种明火执仗的血腥掠夺,给惮区民众的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又能在性格刚强不屈的惮族人心中收获多少刻骨铭心的仇恨!

    单纯的高压政策,好用是好用,也有一个致命的弊端,那就是为了以武力维持统治秩序,统治者的军事力量永远要不断的加强。从长远上看,这是一项不可能有人能完成的任务。

    月有圆缺、国有兴衰。在一战中英国虽在美国帮助下赢得了胜利,可也被长达四年的战争极大的消耗了国力。受此影响,一战后,英国对各个海外殖民地的控制力可谓是江河日下。而被英国强行并为印度的一个省的缅甸,自是也不例外。

    在这种大环境下,在惮族地区冒起许多支打着“自治、独立、反抗****。”的旗号的反英武装,而掸邦独立军则是其中最大的一股势力。

    光是以上这种种还不足以构成程家骥对这支武器简陋人不过千的武装,极度重视的理由。程家骥在意的是惮邦的所在的位置!惮邦这个名词或许是籍籍无名了些,可要是说这块土地的另一个代称来,怕就无人不知了,那就是金三角!准确的说惮邦就是金三角缅甸部分。稍稍有些军事、地理常识的人都能明白,若是中国能在惮邦所处的缅北,埋下几着暗棋,对即将踏上缅境的中国远征军的行动,能有多大的帮助!

    老实说,在与这位吴利昂将军会面之前,自认为已对脚下这个笃信佛教的国度有了些许了解的程家骥,对其未尝没有几分轻视之心。可一见面,对方那一身西装革履的穿着和英国味十足的绅士派头,就让他小吃了一惊。再稍一交谈,程家骥就意识到了坐在他的面前这位能操一口流利的汉语、满口新名词,年纪也不过三十上下的朝气蓬勃的惮族精英,跟自己原先预想中的那种思想保守、观念陈旧的“万恶”的旧有势力代表,完全不是一回事。在交谈中,对某一种思潮极为敏感的程家骥,甚至从对方身上嗅出一丝谈谈的“红色气息”。

    而这位利昂将军也并没有辜负程家骥的“期许”,在话入正题后,他立时就提出了一揽子让程家骥深感棘手的“小”要求。

    “利昂将军。坦白说,要想不从过境货物中抽取税款,莫说是我没有这个权力,就是重庆方面都无能为力。我想你应该去跟云南省府的龙主席去谈这个问题。”程家骥挂在脸上的礼仪性的微笑,虽还没有半分褪色,可他眼神的意味却已开始发冷。见鬼!这个家伙的狮子口,也张得太大了吧!说是说仅仅是对惮邦独立军的货物免税,可真要操作起来,程家骥敢拍着胸脯担保,所有从缅北过境的马帮在一夜之间,都会一家不少的换上独立军的旗号,那代表什么?云南基本上就从中缅边境上收到钱了!程家骥可不想有朝一日自个去昆明时,被那位敢跟孔“圣人”家的二小姐当众拔枪对射的“龙子”,拿着手枪追杀一轮。

    “至于,给贵部派几个军事教官,还是可以的。另外,我还可以提供贵组织一些活动经费。”程家骥说到底也还有要仰仗惮族势力的地方,这“食”吗?还是不敢不喂的!

    “金子、银子、烟土,我们手上都有。还是请楚先生(上峰要求考察团每个人都用化名,程家骥便用了楚原这个本名),报请贵国政府支援八百支步枪和一些弹药。我们到仰光来取“货”,太费时间,路上也不太平。这些军火,还是在两国边境上交接的好。还有我方能不能派出一些人到重庆去学习军事和其它一些建设惮邦所必需的知识。”年轻的惮族领袖,无疑是个聪明人。当第一个要求被拒绝后,他并没有再去纠缠,而是飞快的把思路转移到了更有为实际的方向。

    “没问题!”尽管把枪支弹药从四川偷运进对“中央”戒心甚重的云南,再运到中缅边境,并不一件轻松的工作。可基于到时“受苦受累”的是别人的阴暗心理,程家骥是没什么意见的。再说,利昂又被没说是要那种枪,此时的中国别的没有,淘汰下来的汉阳造、老圈筒可是要多少有多少。反正,在程家骥计划中,惮族独立军充其量也就是个内应的角色,太强大了,反而易容坏事。至于,有几个惮族人到重庆的去读书,那更是小事一桩了。许是****大国当得太久,在对外交往时,中国人再穷都学不会在国际上小气。在程家骥估计,象“外夷”求学这种能跟“万国来朝”扯得上点关系的事情,最高当局没有不照准的道理理,且多半是一应费用都会全免了的。他这样想,可是有事实根据的,君不见,半个中国都丢了,自已的人民都已是哀鸿遍野了,国府还每年花着能装备一个甲等师的钱,把韩国流亡政府的上上下下养得是“白白胖胖”的。相比之下,那几个学杂食宿的费用算个啥!

    程家骥词峰凌厉说道:“中国人是讲信用的!我答应的事情一定会一一兑现的。不过,我还知道您和您的惮族勇士,能为我们做些什么?您应该知道,两国边民血脉相承、往来密切,如果只是需要几个领路的向导,我国完全可以自己解决的!”

    虽说,程家骥所表现出来的强势一方所特有的“霸气”,难免有些伤利昂的民族自尊,可势不如人的现实,却又让他不得不压下心中不快,尽可能的做低声下气状的应道:“为了配合贵军入缅,我可以在贵军入境前几天,在缅北制造一场相当规模的骚乱。对这个答案,不知贵国是否满意?

    “将军这个办法好是好,可目标的选择是关键!打几处乡镇警察所,对我国而言没什么意义。打密支那倒是有用,我又怕贵方力有不逮。这样吧?到时,我方派出一个加强团,在你们独立军的接应下,分批潜入缅境,换上贵军的服装,在攻击密支那时助你们一臂之力如何?”程家骥这一番入情入理,好不娓娓动听的话。却让这位被公认为“惮族的未来”的利昂将军脸色煞白。直到此刻,自视甚高的利昂,方才算是真正领教到了,这位看上去比他这个土司家的大少爷更象一个纨绔子弟的楚先生的城府算计。

    以利昂的精明那里会看不出对方这一着,是把自己和惮族独立军摆到进退两难的位置上。将心度人,细维缜密的利昂很清楚一旦中国大军入境,惮族武装一定会被当附庸军分散使用,想要再扩充势力,那就难了。要是接应中国军队提早入境,不仅会因过早的受制于人,而错失趁乱发展的良机,且还会把独立军与中国方面的合作关系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别看对方说得好听,利昂可还没有天真到,会认为几千单是换件衣服的中国官兵装装咙、做做哑就能瞒天过海的地步。更有甚者,在利昂想象中,就算他的同胞们看不出来,中国军队是也多半是会主动“说明”其身份的。原因无它,这样一来,惮族独立军就被死死的绑在中国人的战车上,再也下来了。而利昂怕得就是这个下不来,要是日后英国人又打回来了,算起旧帐来,那可就不得了。须知,闹闹暴乱,当当外国人的“仆从”军,在英国人眼中都不算什么大事。对惮族的大规模报复性屠杀,是必可少的,可也就是仅此而已了。可要是“勾连外国”的罪名被落实,恼羞成怒英国人肯定是会花大力气来打压惮族人的生存空间的,这事可就大了!大到稍一处理不当,惮族就会成为一个历史名词的地步!

    “楚先生,我想我还是不要劳动贵国军队了,凭我们惮族人的力量,打下密支那不敢说,包围还是能办得到的。不过,贵方能不能在发动前夕再支持我们些重机枪和迫击炮!”两害相权取其轻,为了整个民族的能有更大的回旋余地,利昂也只好硬着头皮去抱抱密支那这个大火盆了。

    “利昂将军,我还是那三个字,没问题!”事实上,利昂所选择的正是程家骥所想要的。试想一下,要是当整个缅甸中部、南部正被来势汹汹的日本人打得摇摇欲坠时,缅北的中心城市密支那再被适时而起的惮族“叛乱”者们团团围住,在那样的恶劣情况下,就算高傲英国人还能沉住气,程家骥敢保证华盛顿也会逼迫伦敦邀请中国军队入缅帮助“平叛”的。

    利昂怀着喜忧参半的心情一离开,和人斗了半天心计着实疲乏了的程家骥,有气无力的自言自语道:“伯伦兄,西点军校有教偷听课吗?我怎么不知道!”

    别说,还真有人!随着程家骥的话音方落,一位竟能把最是散漫不过的筒裙加拖鞋的缅式服装,穿出金戈铁马的味道来的高大威猛的壮汉,从门边暗处闪了出来。

    “我只是路过撞上,走又不好走,就听了下来。”这么没有幽默感的话,大概也只有这位标准的铁血军人能答出来口了。

    幸好,这一路跨国旅途走下来,程家骥都对其“死板”个性习惯了。有时他还就纳闷,美国军校教出来的怎么会是个德国式的军人?

    程家骥一改先前的要死不活,字字鏗锵的问道。“伯伦兄,您是大才,利昂这个人!”

    “这人取舍果决,行事也有张有节理智得很,是个厉害角色。只可惜他手上可打的牌太少。这才被你压得死死的。”

    “伯伦兄,你说的对。咱们老祖上太风光,眼下虽已是破落户了,可也不是惮族那种穷小子能比得了的。”面对忽庄忽谐的程家骥,一本正经惯了的孙将军,除了苦笑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表情?

    “伯伦兄,说到缅族人,你可能还不知道,三个小时前的消息,缅族那位洪山将军称病谢绝了咱们的邀请,只是让传话的带回了对“楚先生”的问候!送去的礼物也只象征性的留了两样不值钱的。对这事你老哥怎么看?”程家骥当初请客的时候,可是给这些数得着的人物都一一备下了一份见面礼,象给利昂的就是两支崭新的勃朗宁和三百发子弹及一些贵重衣料。而给势力与利昂大得不知凡几的洪山的礼物,则自是要更贵重的多。

    “浩然!洪山是缅甸独立势力的第一领袖,在时下这么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局中举足轻重,英国人、美国人、日本人几个方面都在出死力拉拢他。咱们现在这点场面,入不了人家的法眼,也是正常的。能留个日后好相见的余地,就已经不错了。你找上他的目的,怕也只是先报个备,留条线吧!”

    被孙将军把心思点了个通透的程家骥还没来及答话,一个颧骨很高的中年人,便已走到了口门。

    “什么事!”对主人安排的这位干练的管家,程家骥还是比较满意的。

    “出献生,遮是里昂献生的管家刚送来的回里清单。”四分之一的华人血统不仅赋予他比当地人高得多的身材,也使得他能结结巴巴有说些常用汉语,虽然发音怪点,可也勉强算是词能达意。

    “拿过来吧!”对于缅甸人例行回礼的风俗早有耳闻的程家骥,对这份礼单上会有那些东西,倒是有点兴趣。

    程家骥接过这份回礼单子后,立时就被生生给定在在了那。

    见程家骥这般失态,孙将军好奇的凑上前去,一瞅之下,这位素来以沉着冷静闻名于军中的练兵干才的那张脸“雷打不动”扑克脸顿时五官走形,变得异常的“生动”起来。

    有如许威力,能把两位身经百战、见多识广的将军同时“打倒”的,并不是会礼单上那些珍贵的缅玉器皿,而是写在礼单的最后几列的四个少女的年龄、名字、会否汉语与否等资料,让程家骥和孙将军尤感触目惊心的是,在每个少女名字的旁边还特别注明的“处女”安样。一句话,利昂这个民族解放运动领袖,送了程家骥四个十二到十四岁的惮族处子!

    好半天后,到底还是事不关已的孙将军先恢复些许常态,他破天荒的说了句俏皮话:“浩然,来缅甸你是来对了,照现在这个情形,回去时你能带上至少一个排的各族美女!也算替我中华争光了吗!好事!好事!只是四位弟妹的工作可要一定要做到家噢!”

    也难为程家骥这会是还能笑得出来,只不过,这笑怎么看,都比哭还难看了些。

    很快,程家骥便从已奔赴各地的各个小组的反馈中得知,他们被过于“好客”的主人们强迫收下的这种烫手的“礼物”,细算下面竟有四五十人之多。其中,还有人“幸运”的“收”到了一对双胞胎。

    一时间,如何妥善的处理好这些“礼物”,便顺理成章的成了考察团的头等大事。退回原主?按缅甸的“风俗”,觉得被伤了面子的土司们只会有一个反应,加码再送!丢下人不辞而别,那前面所做的一切不仅白费了,而且下次见面时还会被好面子的土司们视为仇人!在半道上给她们自由?这个主意好倒是好,可在真实行起来,对这此被视为财产的少女们而言,却是最残酷的!在当缅甸的乡间,一个普通女人没了“主子”,其一切的一切也就没了一点保障,其处境会比被送出前还要悲惨的多!最后,再用专门电报讨论两天后,考察团做出公议将这些“礼物”托人统一送回仰光,请华商总会安排在其商会成员的产业里工作。

    就为了这个,程家骥又欠了司徒公老大一人情!要知道,在缅甸请女人为你工作,实在是太容易了,要不是司徒老天大的面子垫着,精打细算的华商们说什么,是怎么着也不会愿意用请多少有点文化的城里女人的价钱,去一帮目不识丁的“山里丫头”的。

    ###第五十二章未雨先绸缪(四)

    !#10172054

    身为北爱尔兰裔移民后代的乔治威尔斯,出生于一个铁杆共和党人世家,他从小就从当选过加利福尼亚州参议员的祖父那里,继承了威尔斯家族的传统信念,恨该死的英国佬和踢毛驴佬的屁股(以驴为象征为美国民主党。)。从斯坦福大学毕业后,威尔斯顺理成章的成了一个坚定的共和党人,并一直是党内孤立主义派别的中坚分子。

    可命运却往往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两年前,在******某一个政策研究室任职的威尔斯先生在情先全然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告知他已被任命美国驻仰光领事。事至今日,威尔斯仍固执的认为,把赶到仰光这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来,是他那些驴子同事们共同策划的一场卑鄙的阴谋,是对他的政治主张和民族感情的嘲弄。

    可事情即已发生,牢骚、抱怨甚至是愤怒,都只能是于事无补。徬徨了一两个月后,恢复了理智的威尔斯只能正视现实,若是不能在领事的任上干出得名堂来,那自己的政治生涯很可能就会划上一个并不满圆的句话。而对有着远大的政治抱负的威尔斯而言,这种结局无疑是他所绝不能接受的。

    为了有朝一日能“杀”回华盛顿去,威尔斯一改先前的态度,积极的扩大美国在缅甸的影响力,可要想做一些成绩,光是靠外交部每年定额发放给仰光领事馆的那点仅够维修房屋用的外交津贴,显然是不够的。这就迫使威尔斯不得不向国内打报告,要求追加经费。让威尔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百思不得其解得是,那怕他所要求的金额再是庞大,从没有被驳回过一次。久而久之,威尔斯终于明白了一些道理,别看国内“光荣孤立”的呼声是那样的高涨,也别管罗期福总统对选民有过什么样的承诺,合纵国借战争之机主宰世界舞台的国策是不可更改的。换言之,这就意味着,美国政府参战的决心已定,只是时机未到而已。而象自己这样的驻外外交官的职责,就是尽力在此之前,多做一些战争辅助工作。

    有了这些个认知后,有恃无恐的威尔斯,进一步加大了其“交朋友”、“做好事”的力度。而在这位被仰光的上流社会公认为“最慷慨的人”的美国外交官。新近所交的“好朋友”当中,就有二十六岁的中国政府驻仰光代办处的代办陆清源。当然,不同国度的外交官之间是很难有纯正的“友谊”。与其把威尔斯与陆清源之间的日益亲密当成个人行为,还不如理解为中美两国因相互需要而在一步步靠拢,来得更真实可信些。

    此际,威尔斯就正在领事馆的大厅里恭候着他的中国朋友,不过哪位能流利的使用六个国家的语言且外交能力出众陆代办,今天却只是陪客,而主客则另有其人。

    下午四时,客人准时到了。

    “噢,亲爱的陆!”威尔斯在以一个美国人表达势情的方式,拥抱了第一个走进的餐厅的客人后,一边侧目打量着紧跟在陆清源身后的那个身形已有些发胖的趋势的圆脸中国青年,用略显夸张的语气问道:“这位是先生?”

    “这位就是楚……”陆清源才说了一半,就那个圆脸青年的挥手示意打断了。

    “守本兄,你告诉威尔斯先生,我叫程家骥!”任威尔斯的表演再逼真,程家骥还是以一个历经多次生死徘徊的军人所独具的敏锐,一眼就看穿了这个美国人是在明知故问。既然身份早已露底,再装下去没有意义不说,还会让对手给小看了。

    果不其然,程家骥一说出自己的名字,威尔斯的眼神中就闪过一丝赞赏。

    紧接着,程家骥主动向威尔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他可不想被这个膀大腰圆的洋人给熊抱那么一下。

    威尔斯倒也还算爽快,他跨上前一步,握住程家骥的手,用带着浓重的加州口音英语说道:“噢!程将军!我在中国的同事们跟我多次提到您那辉煌的战绩。能见到您,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三生有幸!请!请入座”

    程家骥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什么在中国的同事?情报组织战略服务局转给你的我的个人资料,只怕就在你书房的抽屉吧!’。一边以雄健的步伐快步入座,屁股一坐稳他就很有礼貌的道起了谢来:“威尔斯先生,我今天来,首先是要感激你这些天来对我和我的同事们的关照。没有您的斡旋,我想仰光当局是不会容忍我们在缅甸有这么大的行动的。”在这个考察计划时,程家骥就没有指望过,能完全做到瞒天过海。英国人或许在起初并不会太在意,偌大个缅甸多上几十个中国人,可只要一时间一长,考察团成员对江河地理、“风土人情”所表现出来异乎寻常的兴趣,总会落在有心人眼中的。当年“开拓”殖民地时,也屡屡使用过这一套伎俩的英国人,要是还反应不过来,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因此,美国人适时的外交干预,就成了考察团身上的最后一道保险锁。要知道,英国这两年全靠美国提供的“租借”物资才能与正处于极盛期的纳粹德国隔海相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而“国府”外交部的仰光代办处,也就被赋予了与美方勾通联络的使命。

    “程将军客气了,这只是件小事。”别看威尔斯说得轻松,事实上,业已对这一大批“过分不务正业的中国商人”的来意,有所察觉的英国绅士们,已给威尔斯造成了相当大的压力。

    ‘撑吧!我就怕你不撑!要不是快撑不住了,又何必这么急不可迫的把我找来!’想到这,程家骥晒然一笑后说道:“领事先生,我受命通知您,因工作进程顺利,我国前方考察人员再有一些时候,就能完成任务越过中缅过境回国了。

    “一些时候,是多久?”威尔斯话一出口就知道说漏了嘴,看到充任翻译的陆清源的那一脸古怪的笑意,他心下那悔意就更甭定了。

    “至多两周!”程家骥笃定的答道。

    “将军!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这个截止时间威尔斯还是能接受的。至于留在仰光的中国人,在威尔斯看来只要中国人自已愿意,尽可再多呆上一段时间。说到底,仰光既不是一座军事要塞,又不是什么敏感地区,只要不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来,英国是不会太在意的。再说,在这个开放的海港城市里,负有使命“外国”人,难道还少了!

    至此,今天的正事算是已说完了,下面该是闲谈的时间了。又或许,闲谈的话题,才是双方最感兴趣的!谁知道了?这大概就是外交官这种极富有挑战性的职业的魅力所在吧!你永远不可能知道,对方的下一句话重不重要!

    威尔斯一面品着他最喜爱的饮品英国红茶,一面“漫不经心”问道。“将军,要是日军真的大举进犯缅甸,你们能来多少人,是五个师,还是八个师?”

    “那得看日本人舍得在缅甸投入多少兵力。不过在此之前,领事先生,你觉得英国人会甘心让中国军队入境吗?”对红茶的怪味不大适应的程家骥皱着眉头“随口”答道。

    “将军,要是真到了需要中国军队的时候,我们的英国朋友会变得“可爱”起来的。而且,我们也不能完全排除英军能把日军诸在海上的可能性不是!”个人的观感代替不了政治,威尔斯再是不喜欢傲慢的撒克逊人,也得承认要是在脚下这片土地上真要少了英国佬,并不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

    “这核桃酥的卖相还过得去!”程家骥在陆大代办的侧目下,接连吃掉三块核桃酥后,方才不紧不慢的答道:“领事先生。要是大英帝国有能力在日本人的刺刀下,保住他在远东的每一块领地,中国是乐观其成的。做为一个军人,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您,相峙,实际上是最不稳定的一种战争状态。毫不夸张的说,整个中国战场的均势随时有可能被一次师级军事行动彻底打破!既然领事先生认为英国人能凭借他们自已的力量,守住缅甸,我想我可以让我的的部下们提前回家了。不管怎么说,中国的领土上还有一百多万日军,这总是个事实吧”程家骥并不担心,自已会把话说过了头。毕竟自他来到这个时空后,历史的航船已偏离的航道许多。至少,中国在战争中的处境远没有程家骥从前在教科书上所读到的那么窘迫。相对的,此时中国对美援的依赖性,也还到一断“粮”,就会立时打不了仗的地步。反过来,一旦日军全力南进,倒是在亚洲没有布置多少陆军的美国,在短期内对数量庞大的中国步兵的需求,更为迫切一些。

    ‘威胁,这绝对威胁!’在这一刻,威尔斯甚至觉得面前这张带着慵懒的笑容的脸庞,比那些让他恨了半辈子的“驴子”,还要可恶的的多。

    “客观来说,英国人要尽心尽力,保住缅甸至少会有七成的把握。可您难道会认为,英国人会把印度的兵力抽来保卫缅甸!依您看,在邱吉尔首相的棋盘上,缅甸被当成弃子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个问题,以威尔斯对英国人性格中的“短视与自私”的了解,他不用想就能回答,百分之一百!

    “威尔斯先生!说白了吧!我的国家最担心的是英国人先是死不放手,等到大势已去时,才开放边境,并以危急的局势,逼迫我国军队轻装火速前进,以为其断后。那样的话,我国军队一入境就会处于极度被动的地位?请您试想一下,要是我军战败,一、两年之内,日军在缅甸的统治地位将无法被撼动!那样的话,贵国恐怕就不得不用飞机越过喜马拉雅山,给陷于困境的我国送物资了。”程家骥说这些本就历史上曾出现过的情况,那能不入情入理,合乎逻辑!

    “将军,您的这些的确实很可能会出现,您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即便威尔斯不大懂得军事,也不禁被程家骥那精准无比的判断力所折服。

    剽窃“天书”都不知道是第几回了的程家骥,早没曾经有过的那种羞涩和心虚,他自信满满的说道:“贵国这次军事行动提供的物资,尤其是能在山地间灵便行驶的机动车辆的数量,决定我国入缅军队的规模。而这些物资离中国国境的距离,决定我军的推进的速度。”程家骥所说的这两个决定,既是战争的真实需求,也是要价!

    “交通工具可以尽量解决,缅北地形复杂、各种武装林立,武器弹药的安全无法得到保证,仰光离海边又太近,容易失守!要是能都转移到东吁去就好了!”被程家骥压得死死的威尔斯只一次反击,就扳回了先前的所有失分。

    东吁这个地方,恶补了好些天缅甸地理的程家骥还是知道的,那是一个位于仰光以北三百公里的小城。也就是说,开战后,中国军队不能疾行八百公里,赶在铁定会把仰光当成首战之地的日军,到达东吁之前,抢占这里。要不然中国军队自身得不到物资军火的补充还是小事,要是让日本人拿了去,那麻烦就不是一般的大了!从某个意义上说,如果美国政府采纳威尔斯建议的话,那就等于强制性的给入缅之初的中国军队划了一条必须守住的死线!而中国军队还不得不卖这个帐!当然,比起把都物资都堆在仰光相,还是要好上一些的。

    在临别前,双方都再三声明了一点,以上这些仅仅“友人”间一时兴起的“闲聊”罢了,当不得真的!而当天晚上,重庆和华盛顿都收到了一封来自仰光的内容大同小异的长电。再过了若干天,两国政府的代表在重庆正式就中国军队入缅事宜详谈时,双方所拿出的草案,赫然就有多项与程家骥和威尔斯的这番“闲聊”,“雷同近似”的条款。

    ###第五十二章未雨先绸缪(五)

    !#10172364

    老实说,出身外交官世家的陆清源,素来对军人没什么好感。这其实只能算是职业习惯使然。客观来说,外交官们对军人的这种恐惧与厌恶相交织的复杂感情,却也不能完全归于一种偏见。事实上,民国以来,论起政府各职能部门的业务能力,外交部素来一枝独秀,称其为中国文官集团当中最精华的部分夸不为过。而在这些单以个人素质而言,与他们的西方同行相比并无半分逊色的外交官们,拿着只相当于他们谈判对手的仆役的报酬的薪水,靠着手上少得可怜的底牌在列强间周旋往还,呕心沥血一点点的维护着这个已衰弱成三流国家的泱泱古国的国家利益的时候。军人在干什么?高一等的大帅们在忙于包揽国政、穷兵赎武打内战;次一等的将军在抽捐加税,在接二连三的纳妾娶小盖屋置地;等而下之的兵痦们也没闲着,鱼肉乡民、打家劫舍似乎才是他们“正业”。光是这些也还罢了,最让外交官们愤愤不平的是,为图巩固自身权位,拿国家权益做抵押向外国人借款的是军人,兵败赔款丧权辱国的还是军人。而每当民情汹汹、举国沸然,惩制****之声满神州时,被推到锋口浪尖上,受天下人口诛笔伐的却每每都是外交官员。要知道,不管是从那方面看,外交官也只是政府命令的执行者,对大政方针只有建议权。

    难道亿兆国民就真的没有识之士了,连这么浅显得道理都看不出来吗?

    陆清源少年时也曾为这个问题,很是困惑过一阵子。直到他在天津读高中时,方才从曾当过国务总理、外交总长,此时已心灰意冷的躲在比利时的一家小教堂的祖父的那里,稍稍明白了些这其中的奥妙。手无寸铁的民众要争国权,却又奈何不得有无数把雪亮的刺刀支撑着的政府,而政权是永远不会以卖国者自居的,但又不得不稍平民愤,于是乎,无拳无勇的外交官就成了双方和解的台阶。明白在弱国无外交的大环境下,替罪羊是外交人员的天职之一后,陆清源并没有因此而退缩,恰恰相反,以为国争利为已任的陆清源,正是在这种吾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悲壮情结的激励下,方才踏入了曾被他视为畏途的外交官员行列的。

    可在此时此刻,面对程家骥这个战功赫赫“名将”,陆清源却反感不起来。这与程家骥在与威尔斯交谈表现得多么抢眼无关,纯是因为对方的行为举止与他脑海中的军人所固有那种精干彪悍、自负骄横的形象有着太多的不同所致。

    “守本兄,你的介绍还真不错。这里的法国菜确实是地道,比起我在香港时,从维多利亚大酒店外买都要好得多了。我得好好补才是,刚才那杯英国红茶太恐怖了,把我的胃都刮伤了。”接着,程家骥便全心全意的与配上了白云豆的法式烤羊排全力“拼搏”去了。许是因为饿得太凶的缘故,程家骥吃得是那样的欢畅淋漓,以致于开动没多久,他的脸上就多沾上了几点番茄酱。

    看着眼前这个大孩子似的青年,年少老成的陆清源不禁为之莞尔。

    下一刻。

    “守本兄,……”正当已基本上消灭掉第一盘“敌人”的程家骥,想要跟陆清源“打听”一下仰光还有那些值得去走走看看的地方时,他看到面色凝重的沈科长在守在门外的屠靖国的引领下走了过来,这个发现让程家骥心里咯登一下:‘来事了!’

    果不其然,显是顺着领事馆一路找来的沈科长一张嘴,便“打”得程家骥那旺盛的食欲不翼而飞。

    陆清源抢先问道:“沈兄,你确定无误?”

    “主任!陆代办!消息绝对准!”沈科长的回答是百分之一百的肯定的。

    “立本兄,‘罗家湾十九号’的消息,应该是不会错的。”程家骥证实道。

    闻听此言,陆清源愣了愣。这些天来,他没少跟考察团的这个外表斯斯文文、为人谦逊有礼的总务科长打交道,想不到对方竟是这种身份。

    “主任!怎么办!”事态紧急,沈科长连声催促。

    “还有怎么办,杀了呗!”程家骥懒洋洋的一句话,刺得陆清源差点跳了起来。“浩然,仰光可是英国人的地头,你杀这几个日本人容易,想过后果没有!”

    “守本兄,以我想来,刚刚才到仰光的这几个日本军官所负有的使命,就是给他们“考察”团探路来的,咱们把这几个人一解决,事情就全摆到明面上来了。仰光当局对好歹也是准盟友身份的我们,或许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对眼看着就快要成大英国帝的死敌的日本人,却是一定不会有半点姑息包容的。如此一来,鬼子想要跟咱们一样在缅甸地面上,大摇大摆的走上一遭,那可就是难如登天了。至于你所担心的后果吗?其实也好解决的很,反正我也想到密支那和惮邦去实地看看,动手的前一个小时我带着大队离开仰光就是了。放心,英国人精着了,就是追究,也多半只是为了面子,顶多也就是抗议一下,你老兄的乌纱帽丢不了的。再说,如果操作得当,我还敢担保,英国人在抗议的时候,都是有力无气的!”说到这,程家骥转而对沈队长询问道:“人手够不够!要是不够,我让靖国留下帮你!”

    “主任,不需要劳烦屠兄了。我能办好这个差使。”尽管这一路行来已深知屠靖国身手的是如何的了得,可为了罗家湾十九号的面子,沈队长还是一口谢绝了程家骥好意。

    “有你这话就行。”早知沈队长暗里另有人手的程家骥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侧过身子对已是面色稍定陆大代办求助道:“立本兄,你是土地爷,能不能想法子多联系一些记者,并让他们抢在警方之前到达现场,另外要是可能的话,再组织几家报纸搞个内幕大追踪什么的。我知道这些都是要用钱的,过会我让给你送一百两黄金,应该够了吧?还有,我今天晚上十点就走,威尔斯那里就辛苦你老兄去交待了!”在用漫不经心的语气的宣布了那几个日本军官的死亡时间后,程家骥就极不责任的站起身径直去了。程家骥这一走,沈、屠自是紧随而去。

    等到程家骥去了许久,被一个人扔在餐馆里的陆清源,尤在苦笑不已,这个摊子可不好收啊!

    事实证明,“罗家湾十九号”在大多数时候,还是当得最高当局的用于“杀人灭口”、“居家防身”的最佳“物品”这一光荣称号的。在当天晚上的绞杀行动中,七个日军先遣小组的成员一个不少的悉数被枪杀不算,还搭上接应他们的一个日本领事馆的武官。在英国人的高压统治下,仰光的治安倒还过得去,一下子死了八个人,本就已够得上大案要案的标准,再加上其中还一个身份暧昧的外交官员,更是想不轰动一时都难。而记者们拿到了该拿红包后,却也卖力,在各大报章的引导下,仰光市民们的视线的焦点,很快就如程家骥先前所预期的那样从单纯的“猎奇”,转向了“间谍”案的方向。更有甚者,在仰光的上流圈子中,一个让人“毛骨悚然”流言,也渐渐的流传开来,即这些日本人使命是要收卖当地暴徒,制造暴乱,来为早就停泊在附近的海面上的日本舰队,攻击仰光制造借口的。这种真假难辨的流言,极大的刺激的那些自从英日交恶之后,就心怀忐忑、忧心忡忡的向以“上帝的选民”自居的白人们。

    基于此项担心,惨案发生的第四天,几位在当地很有声望的英国绅士专门就此事晋见了仰光市长和驻军司令,请求政府加强防务。紧接着,在有心人的鼓动下,不同种族的商人们也组织起来,向当局请愿,要求驱逐那些别有用心的“恶意来访者”。就当英国殖民当局以为事态会慢慢平息下去时,上千愤怒的英国公民包围了日本领事馆。

    面对如此沉重的公众压力,即便是已隐约意识到了这一切都是中国人所布下的局,仰光当局也无法再续持保持沉默了。在驱散了想要围攻日本领事馆的群众后,一份措辞最强硬的外交抗议书和驱逐两名日本外交官的驱逐令下也被送到日本驻仰光领事的面前。一场英日两国之间的外交纠纷正式爆发了。稍后,陆清源也收到了与他的日本的同行一样的礼物,只不过递交和接收双方心里都清楚,这只是走走过场罢了。英国人再是不甘心被人利用,也要承认一个事实,时下日本人才是英国在缅甸的利益的直接威胁。英方同时还给华商总会下达了一道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的命令,限那些正缅甸腹地考察的中国商人于十天内离境,否则,大英帝国政府将不再保护其生命安全。

    ###第五十二章未雨先绸缪(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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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想而知,仰光城里所发生的这一列系让英国当局头痛不已的变故、****,所带给程家骥这个始作俑者的,只会是无尽的好心情。带着这种难得的好心情,程家骥坐着汽车边走边看,在以一个军人的眼光,苛刻的审视了途中所有值得去关注的山川城镇,并与同伴们一起对之做了详细的分析、记录后。一行人于九月中旬的最后一天,到达了风景如画的密支那。

    许是因为地处古丝绸通道要冲的关系,这座距中缅边境线不过几十公里的缅北第一大城市的建筑风格,与程家骥一路所见的缅甸城市根本就不一回事。在这里你几乎看不到东南亚所常见的高脚木屋和缅式层叠屋顶,整座城市基本上都是砖瓦结构的房屋。最让程家骥倍感亲切的城中还有不少中式庭院。而考察团密支那留守小组所住的这处当地华商首富的宅子,就更是假山鱼池小桥凉亭无所不备了。

    “峻峰兄,我可是在仰光就听说了,你这个“召龙”(汉人大官)差点就当了孟巴土司的乘龙快婿了!”率众而来的程家骥刚进一门,就开起了据说是把自己绑在马上急驰,方才能得已逃出惮区的廖将军的玩笑。

    “那种五支步枪、两百发子弹换来的“桃花远”,没有好说道的。浩然,你在仰光搞得那个名堂,动静挺大的。你瞧,这是英国人昨天派人送上门来的最后通牒,限我们五天内离开缅甸!否则将不再保障我们的人身安全,好吓人哟!”说是吓人,可从廖将军饱含轻蔑的语气中,那里听得出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程家骥满不在乎的应道:“这不过是英国人给自己扯了一张遮羞布,实际上却什么也不遮不住,该露的还得露!咱们只要一进入惮区,除非动武,要不然缅甸当局对咱们根本就无能为力。我就还不信了,垂垂老矣的大英帝国,还敢在惮邦还我一个仰光血案不成?”程家骥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手上也没有闲着,廖将军递过来那张盖有密支那殖民当局的公章中、英、缅三种文字的正式通告,让他顺手就擦了皮鞋了。

    “浩然,这里还有你的一封信,是那个利昂将军前几天差人送了来的,说是请你到腊戌去参加惮族会盟。”程家骥闻得这话顿时面色一肃,忙不迭的追问道:“那一天?”

    “二十二号!”

    程家骥略一思量后,先是自信的笑了笑,方才说道“那就是大后天!还真是赶得很!峻峰兄,这就得怪你们把人家的墙角挖得太狠,挖得利昂这个当盟主的都坐不住屁股了!”

    浩然,你说的这个可能性很大!你是不知道,就这一轮枪送下来,那些没尝到甜头的土司都红了眼,光是我回密支那这几天,就已接待了五、六家土司的代表了!想来找上还在惮区的石庭大哥他们的只会更多。”廖将军对程家骥的话是深以为然。

    在后世时很是读过一些关于残军的闲书的程家骥的看法,却与只是在惮区蜻蜓点水似的呆了几天,就被逼着跑路的廖将军大相径亭:“那到未必,土司们的关系复杂着了,就是亲戚、铁杆盟友之间,也是戒心重重的。对他们来说,与其求人不遂,漏了老底又失了面子,倒是跑一趟密支那找上正主儿更上算一些。伯伦兄、峻峰兄既然主人家是掐着时间下的贴子,那咱们这些客人的也就只得跟着快跑两步了。大家早点歇了,明天一早出发!”‘记仇’的程家骥临了还不忘挖苦了廖将军一句“峻峰兄,你这个美男子要不要带上个面罩啊。否则给孟龙土司抢了去,新二十二师可就没师长了!”

    廖将军反唇相击道:“浩然,你小子先别得意。等你到了惮区就知道那些土司们推销女儿的手段有多厉害了。到时你要是带个惮邦大小姐回国,我看你怎么跟你家里那四位夫人交待!

    九月十一日,腊戌。

    如果照着中国内地的标准来衡量,这个所谓的缅北军事重镇的人口与规模,即便是人口并不算太稠密的西北地区,这里也只算得上是一个镇子,要是放到江南水乡,更只有被称之为村的资格了。

    而程家骥却对此地极为上心。上心到了连城都没有进,他就拉着一大群参谋在城外的几处高地上转悠起来的地步。这还罢了,更有甚者程家骥还派人把已进城的将军们一个不拉的给请了出来。程家骥此举,倒让将军们很是惶恐了一下,都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连腊戌都不安全了。

    可到头来,程家骥在高地上与众人所议的内容,却无非是一旦此地成为战场,中国军队该当攻守进退云云的军事常识。这些将军本就是军委会精挑细选出来的良将,无一弱者不算,且都各有各的作战风格,这一各抒已见起来,自是好不精彩纷呈,直把一旁的小参谋们听得时而大呼过瘾,时而张口结舌。而程家骥这个正主儿却是一面专心致志的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一面时不时向诸位将军虚心请教心中的疑难之处,做足一个好学生的样子。

    人总是有虚荣心的,即便谈泊如郑将军者,能为程家骥这个大名鼎鼎的抗日名将的一事之师,也不由得他不谈兴大起、思潮泉涌。更不用说那些锋芒毕露、少年得志的将军们了。如此一来,这个龙门阵也就愈摆愈长。若不是,腊戌城中派来的催请使者,已从单个发展到成群结队,这场谈兵论战,怕是要不到天黑不收兵的。

    事后,细心的郑将军回想起此事,对程家骥为什么会对腊戌这座弹丸小邑这般重视很是思量了一番。结果却是白花了半夜的工夫,也没能得出让他自己信服的结论来。

    郑将军会徒劳无功是必然的。腊戌的这种非同寻常,本就是程家骥藏在内心深处的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在程家骥所来自的那个时空的抗战史上写得是清清楚楚,导致跨出国门时拥有十万雄兵悍将的远征军,到头来只有二万多残兵能留得性命的那场一九四二大溃败的直接原因,就是日军的迂回部队占领了腊戌城,切断了中国军队的补给线。

    腊戌所拥有的“辉煌”的“历史”,你要程家骥如何能不对这个地方高看一头。

    因为先前耽搁了几个小时的时间,等到程家骥等人走到腊戌城门口时,已是黄昏时分了。

    在美丽的斜阳下,程家骥再次见到了曾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的利昂。利昂当然不会一个人来的,立在他身后的不仅有二十多名盛装礼服的土司、山官,还有七八百名一看就知道是惮邦各股势力凑出来的“全副武装”的勇士。

    尽管在见惯雄兵劲旅的程家骥眼中,这几百惮兵大多数连乌合之众都不是,严格说来只能算是土鸡瓦狗。但他在被众人簇拥着穿过由这些惮兵所构成的兵墙时,却只能在面上做出一副深有荣焉的表情。可不管他再是抑制自己的情绪,嘴角边上所带着的那丝不屑的晒然,却是怎么也抹之不去的。

    利昂是个处事精细的人,那里会看不出程家骥心中所想,他并过马头指着惮兵中的某一队人马问道:“楚将军,你看看我的兵如何?”

    利昂所指的,正是程家骥先前觉得还看得过去那队百余人的惮兵。

    程家骥顺口答道“队列尚整齐,军姿也标准,不错!利昂将军你请的英国教官吧!”

    “楚将军是行家,还请点评指点一二!”利昂倒真点锲而不舍的精神。

    程家骥这回也认真了些:“利昂将军!我一直认为,只有上过战场的兵才是完整的兵!你把兵在训练场上练得再精,也只能算是半个兵。不过能有这半个兵,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合格的新兵得精气神三者齐备,你这些兵精气都有了,只是缺神,这个神说白了就是信念!”

    “您的意思是,我要能让每个独立军的士兵,时刻记得他们是为了惮族的命运而战!他们就都有了神,那老兵又该有什么?”利昂恍然道。

    程家骥笑而不答。他在心里说道‘再上去一级就是军魂了,要是我说了你听不懂是白说。说了你还能举一反三,那我岂不是更亏大了!”

    幸好,这时一大群土司、山官围了过来,利昂忙着给他们介绍程家骥这个最大的“召龙”都忙不过来,那里还有心思再追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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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程家骥也好过不到那里去,他马上就发现在这些围拢过来的满口腥臭的家伙们的身上,还或多或少的弥漫着一股大烟土的“香”味。就这么着,被薰得头晕目眩的程家骥,夹上去一群烟民的当中进了腊戌城,到来了位城中央的土司官寨的门外。

    入了官寨,两下里先是分宾主落座。程家骥自是坐首席客位,高踞主席却是那个干瘦如枯柴的腊戌土司,利昂则坐在程家骥的正对面。程家骥稍稍诧异了一下,便也想通了其中的原委,看来利昂的地位还没有高到能改变惮族客不压主的习俗的地步啊!

    从程家骥所处的角度向下看去,穿着缅式筒裙正襟危坐的考察团的军官们与包着缠头翘着二郎腿的惮族土司官,壁垒分明坐满了两厢,却又都一脸的庄严肃穆,乍一看去上去,倒也有那么点“群英会”的意思。

    紧接着,早已诸事齐备的盛大宴会,便在一阵悠扬响亮的象脚鼓声中拉开了序幕。

    说是盛宴,可也不过是山珍野味流水价似的送上来,一群、群身着惮族服饰(与傣族大同小异。)的少女走马灯般的跳着舞而已。

    若是换了一个人,或许会被水陆杂陈的席面引得食指大动,又或许会被这婀娜多姿的孔雀舞撩拔得心猿意马,最有可能还是两样都中招。说到底食与色这两样,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能打动人心的事物之一。

    可不巧的是,主人精心准备下的这些,在向来信奉食不厌精和在后世时就是个钢管舞“爱好者”的程家骥眼中,就只是些肉质粗糙、油腻得足以让人倒胃口的方形肉块和一场动作“保守”、水平业余的三流艳舞罢了。

    吃不吃不好,看也看不过瘾,那就工作吧。可程家骥很快就发现,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公众场合下,想谈点正事,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正当程家骥百无聊奈时,一个“灾难”性的时刻到来了。

    依惮族的风俗,在舞过三曲、菜过五味后,主人们开始殷勤的劝酒、敬酒了。

    身为今天这场接风宴的主角,程家骥理所当然的成了惮族土司们“攻击”的首要目标。在二十多个人的轮番围攻下,即便是一人一杯,即便是喝得都是度数比啤酒高不了多少的惮族“烈”酒,程家骥也已是有了七八分醉意。还别说,酒真是好东西,在有了一双朦胧醉眼后,程家骥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美好不知凡几。

    宴会在杯盏交错间中进入了高潮。

    不知从何时起,翩翩起舞的惮族少女已是换了一茬,这一茬不但在舞姿上更加优美动人,就是本身的姿色也比先前的那一茬强得多。虽还不能说是美艳不可方物,却也可称得上秀色可餐了。刚开始发现这一点时,在到外面吐了一大顿后,已清醒许多的程家骥,还以为是残留在自己脑子里的酒精在作怪。在细细端详了一阵后,他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谁说惮族没有美女的?谁说惮族女子全是“恐龙”的?这种不责任的说法,就算不是一派胡言,至少,也是以偏盖全!要不这五六十个明目皓齿的女孩子,是从那里钻出来的?总不会全都是掳来的汉女吧?

    程家骥为了替惮族女性的名誉平反的客观需要,也就不免多往场中瞅了几眼。这可就惹了祸了,坐在程家骥对面的利昂见状,便以为机会已到,忙以敬酒为借口凑了过来。

    “楚将军,这些女孩子漂亮吧!这可都是各家土司们的宝贝,等闲是不舍得拿出来待客的,您看上那个,都可以让她们陪宿!就是两个、三个也是没问题的!”

    说来也怪,老实说,要是说程家骥此际没有点意乱情迷,连他自己都知道那是鬼话连遍。可利昂这一自高奋勇的“拉皮条”,程家骥却在刹那间变得是心如止水。说怪其实也不怪,以自小在男女相对平等的环境下长大的程家骥的性格,对一段你情我愿的露水情缘,也许不会太介意,可对倚权仗势去进行这种地地道道的强奸,他却是一定会敬谢不敏的。

    “利昂将军,这些女孩子好是好,可无奈我家有一群悍妻,有那心没那胆啊!您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面对程家骥的婉言谢绝,精通汉学,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的利昂,在“真诚无比”的说了些,楚将军的夫人们一定个个都是国色天香之类的场面话后,便面色如常的回到了他的座位上去了。利昂的这份就是汉人中也少见的城府气度,让程家骥不禁对此人又多了一分警惕之心。

    不过,程家骥很快就会没心情,去管利昂是智是愚了。

    随着象脚鼓的频率陡着一变,场中原本在做着群舞的女孩们,如天女散花般散落到了各个席位面前跳开了独舞。只要能稍微细心一些,还能看出与之前相比,每个女子的头上都多了一朵白色的鲜花。

    有了利昂前面的“提点”,程家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些身不由已的女孩此举的实际用意,这多半是在“邀请”宾客与其“同渡良霄”。想来取下女子那朵白花者,便可“抱得美人”归了。

    果然,程家骥的猜想马上就被那些华商总会派来的翻译们证实了。

    毕竟都是军官,虽说在此情此景下,想来会怦然心动者不在少数,可却无一人敢真的去接受主人们的这番好意。

    当然,在这其中包括程家骥本人在内的八位将军的“压阵”,自也是功不可没。

    那边血气方刚的校官们蠢动的欲望,是被将军们联起手来强行给按住了,这边程家骥自己却出了点“小”问题。

    为了能方便“贵人”们挑选,那些惮族女孩在一个席位面前曼舞了一阵后,如没有被面前的“贵人”摘去头上的白花,那就会再转到相邻的另一个席位上去,而别的女子就会来填充前者的位置。周而复始之下,就如同一个大轮盘一般。因为客人们还没有一个人动手,身为主人的惮邦土司们,虽早已是看得双眼血红、心痒难耐,却也不好意思让客人们去捡自己挑剩下的,只得强自忍着。这个在平时早就残缺不堪的“人肉”大轮盘,就这么一直完好无损的转着。当某个惮族女孩跳到程家骥面前时,那个姑娘腰间的一条似银非银的闪光链子,把程家骥的视线给吸住了。

    程家骥愈看下去,他心中的疑云,就越是浓密。

    程家骥这番异状,距离远的人,受昏暗的光线所限,还不易觉察到,可与他近在咫尺的几位将军和利昂、腊戌土司等人却是看得真真切切。当然,在他们自然不会想到,程家骥竟只是对一条“奇形怪状”的链子感兴趣,都以为程家骥是遇上过不去的“美人关”了。

    正愁无法打破僵局的利昂等人,在齐齐的喜上眉梢后,都在用目光暗示、逼迫那个似乎已让今天的主宾动了凡心的少女,再跳得火辣些,再挨得近些。从效果上看,他们成功了!面对靠上来胴体,原本还能自控的程家骥显然是按捺不住了,他的手搭上那个惮族少女的纤纤细腰!

    这下子,“将军团”的成员们,可就个个把脸拉得老长了。性急耿直、最见不得这种事的张将军、戴将军已是暗暗的磨拳擦掌了。看他们那怒气冲冲的样子,没有人会怀疑下一刻,他们会要冲上前去“搅局”。事实上,要不是有本身也是满脸严霜的一期老大哥郑中将强压着,他们还真这样做了。可接下所发生的事情,却让郑中将为自己制止了这两个学弟的“冲动”,而大感追悔莫及。

    满心欢喜的利昂再次端着酒杯向程家骥走来。实事求是说,此刻的利昂倒没有打什么坏主意。他所向往的,不过能在程家骥身上开启一条加深“汉、惮”两家的“友谊”的“方便之门”。说白了也就是用最古老、通常也是最有效方法“联姻”,来保障做为弱者的惮邦的利益罢了。这位惮族王国的王族后裔,在离席起身的时候,甚至都已经盘算好了,接下来该当怎么操作,才能把自己最能拿得出手的那个在曼德勒读高中的妹妹,顺顺利利的嫁给程家骥。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取决于能不能迈得出这关键性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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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将军,好眼力,你看中的可是桑凯土司的心头肉,能歌善舞,会说汉话,还是我们惮邦数得着的小美人!”利昂小声的拭探。

    “利昂将军,我要这个女人!不是一夜!”程家骥用无庸置疑的语气给了利昂他想要的回答。

    大喜过望的利昂立时站到了大厅的正中央,在挥手示意所有人肃静后,他高声说道:“桑凯土司,我最尊贵的客人楚先生,要带走你的玛丹,你说个数吧?我不还你的价!”

    利昂这句霸气十足的话,顿时让满座皆惊。每一个惮族人的眼睛都盯在那个矮胖如猪的老者,桑凯土司的红朴朴的脸膛上。他们都知道桑凯土司是多么的宠爱玛丹,要不是这次的客人们的来头太大,二十六家土司公议要给客人们最好的招待,玛丹根本就不会被列在陪客舞女的名单上,更不要说这是要把人带出惮区了。可他们更知道,照惮族人的老规矩要是桑凯土司在利昂已开出这么优厚的条件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拒绝的话,那就将成立时下惮邦实力最雄厚的独立军至死方休的敌人

    而中国军官们也都在惊诧的看着笑逐颜开的程家骥。

    相对于程家骥的死猪不怕热水烫,显是处于天人交战中的桑凯土司的面部表情可就要丰富得多了。

    惮族土司们看着桑凯土司眼光中所蕴含着的意味,也是不尽相同。在这些人中同情桑凯土司是不在少数。可期盼着能趁独立军攻打桑凯土司时,分上一杯羹的不怀好意者,却也是不乏其人。

    “桑凯土司!我在等你的回答!”利昂的催促声中,已隐隐有杀伐之气。

    “利昂将军,你说个数吧!”思之再三,力不如人的桑凯土司明智的择选了屈服了。

    “二十驮粮食!“会做人的利昂豪爽的开出了一个能在惮区换上五十个女人的“天价”。

    土司们轰然大哗,不管前一刻的态度为何,此际,他们都有志一同的羡慕起好远气的桑凯土司来。

    “利昂将军,我不胜酒力,先去休息了。”已从翻译口中知道利昂已搞定的程家骥捂着额头说道。

    “玛丹,送楚先生去休息!”利昂体贴的说道。

    当程家骥在玛丹的搀扶下向后堂走去时,他先是从身后听到一阵桌椅被人大推大的声音,接着他便又听一句话带有浓重的陕西口音的话:“这算******那门子军人!”

    程家骥当然知道这是张将军他们几个气得拂袖而去了,可开弓已无回箭的他,能做的也只有一边苦笑,一边加快脚下的步伐了。

    被误解固然是不会让人愉悦的,可程家骥并不后悔,他坚信眼下的这些许付出与将要得到回报相比,是微不足道的。而程家骥的这种自信完全是基于那条他已细细摸索过了链子的材质和形状,以及链子上所阴刻着的那两个汉字上的。

    程家骥这一入洞房,将军们又大多愤然退席,几乎没了值得重视的宴会也就开不下去了。让利昂觉得有些美中不足是,尽管程家骥亲自带了这个“好头”,可那个方方正正的郑将军的并不严厉,却充满不可言状的威慑力的眼神的注视下,还是没有一个汉军军官敢不程家骥的后尘。不过,利昂将军转瞬间又释然了,依惮家旧例,想这样大规模的会盟要会上整整三天的,也就说汉军官们还要在腊戌呆上三天,既已从上位者那里打开了缺口,又有充足的时间,自已还什么担心的。

    当利昂正要带着心满意足回房时,本该已在辛勤“耕耘”的程家骥从内堂又窜了出来抓着利昂的手迫不及待的说道:“你派些人跟着玛丹,去桑凯救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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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未雨先绸缪(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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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戌自古就是惮区的重城大镇,还曾被在十四世纪前后很是强盛兴旺过一阵子的惮族王国做为过都城。而时下的土司官寨就建筑在惮族王宫的旧址上。虽说惮族王国的辉煌已成为历史,楼宇成片的王宫也早被兵灾、火事毁得片瓦无存,可其规模建制却基本保存了下来,这就使得腊戌土司官寨无论从占地面积,还是从堂皇程度上,在惮区多如牛毛的官寨中,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这也正是历年来惮族土司们共商大计时,多是选择在这里为会盟之所的原因。

    腊戌土司官寨分为前、中、左后、右后四寨。前寨为官衙,是土司处理日常政务的所在。中寨是土司应酬往来的场所,其精华正是前面所提到的那个能同时容纳几百宾客的大厅。左后寨是土司的内宅。右后寨则是供贵宾下地榻的地方,是诸寨中最宽敞的所在。今晚考察团的一众人等和几位重量极的土司便都被身为地主的腊戌土司安置在这里。至于那些份量较轻的土司们嘛?也就只好自己找地方凑合、凑合了。不过好在,腊戌同时还是惮邦最大的物资集散地,这些土司们为了方便进行商业活动,都在城中设有类似于办事处的常驻机构,倒也不愁会没个安身之处。在被客客气气的请出腊戌官寨的土司们当中,或许有暗自在心中愤愤不平者,可也是仅此则已了。毕竟,实力等于地位,是惮族的人几百、上千年来所奉信的铁律。就连利昂这个正牌的王族血裔之所以会有傲视群雄的今天,也全是因为独立军兵马雄壮、人多势众。王族尚且如此,他们这些世袭的山官、土司们们的这点心思,那里能摆得上台面。

    此时,已是鸡鸣时分,正是好梦正酣的时节。何在腊戌土司官寨的右后寨的某栋木楼前,一桌便宴竟是才才摆上。

    说是便宴,还就真是便宴。桌上的菜只有七、八样,都是清清淡淡的汉家小菜,且是菜无酒。与早些时候大厅里那肉山酒海场面相较,显得格外的简约。人也不多,除了利昂这个主人,就是几位“将军团”的成员了。当然心事重重程家骥也在座。

    按说深更半夜的,这些人是凑不到一快来的。可事有凑巧,在利昂应程家骥之请派出身边的卫队和屠靖国等人一道护着玛丹去桑凯“提”人时,戴将军他们因怕被程家骥这么一带头违规考察团会就些军纪松弛,正在满世界的“查房”。拢共巴掌大的地面,两伙人又都在运动,想不撞上都难。既然撞上了,事情也就瞒不下去了。

    面对跑来问个究竟的戴将军等人,程家骥只好“直承”自己有个故人可能流落在了惮邦。这个听上去有些过于离奇,却也勉强能说通的解释,在让几个恍然大悟的将军对程家骥误会冰释同时,也带来了新的麻烦。由古道热肠的张将军提议大伙儿陪着忧心仲仲的程家骥一块等。盛情难却之下,“心中有鬼”的程家骥哪里好推托。一群人便在庭前,就着从木楼里搬出来桌椅,坐将了下来。接着,本已回房去了的利昂,又半路折了回来。利昂刚才告辞是生怕探人隐私会招了程家骥的忌,可这会儿程家骥那里的人已是成群成堆了,不多他一个,熟知汉人的人情世故他又哪里舍得错过和这些大“召龙”联络感情的最佳时机。再接着,便有了这场“加餐”。

    事实证明,对惮族的饮食习惯,不适应的决不止程家骥一人。起初一众腹中空空的将领们,为了照顾程家骥的情绪,也想着克制一下来着。可这一开动起来,那里还刹得住车,加上有个把月没有吃到这么合胃口的饭菜了,这下筷的频率自是愈来愈快,到后来竟是人人都大块朵颐起来,这样一来,也就难免未会有些动静。老成的还好,可另外几位就不成了,尤又以张将军的吃相最为“率真”。

    “宗麒!”眼着这位学弟吃得过于欢畅淋漓的郑将军,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尽管张玉甫的桀傲不驯与他的能征贯战同样大名鼎鼎,可对郑中将这位为人宽厚诚挚的一期老大哥却也着实信服的很。在郑中将的轻声喝止下,他顿时收敛了许多。

    其实,众人都是多虑了。已完完全全沉浸于万千思绪中的程家骥,早就已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切的感知能力。

    毫不夸张的说,自从有了意识以来,程家骥的心境从没有象现在这样矛盾复杂过,这从没有这样彷徨困惑过。

    造成程家骥这般失魂落魄的“罪魁祸首”,自是与屠靖国等人此去能不能要到人无关。开玩笑!抛开拿着被从床上拖起来的桑凯土司的亲笔信与屠靖国同去的土司管家不说,光是那支以惮区的标准,称得上如狼似虎的全副武装的骑兵,就足以让留守官寨的桑凯土司家的大少爷在开战和放出一个最“卑微”的捡来的女奴之间,做出正确的选择。

    真正困扰着程家骥的是,当他从震惊与狂喜中冷静下来后,突然发觉自己所将要打开的是一个或许预示着无尽的灾难的潘多拉宝盒。程家骥并不认为,自己这是在杞人忧天。试想一下,要是后世的日本人被雷劈回来几个,本就强悍耐战的日军,势必会变得更加难以对付。这种身不由已的被动“穿越时空”,这还不是程家骥最担心的。最让他心怀忐忑的是。如果有一队跟他曾经最喜欢的那本名曰《铁血帝国》的架空小说里的主人公那样,经过精心策划的二十几世纪的日本军人还着超时代的武器和先进的技术闯入这个时空,那又会是个怎么样的局面!当然,几个世纪后中国军队大举杀上东京的可能性比前者也小不那里去。可在现下这种历史的脚步基本正常的,日本能逃脱战败的命运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的时局,再去开上个大小,莫说是程家骥,就是任何一个有爱国人的中国人,都不会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出现的。愈想下去,程家骥愈是胆颤心惊。如果杀掉一个“同类”,就能把这一切都抹掉的话。几个小时前还曾为“吾道不孤”而心潮激荡的程家骥,是顾不上去考虑,无辜者的鲜血烫不烫手这种细枝末节的。可恨的是,程家骥心里却比谁都清楚,就算这样做,也只能是于事无补!

    “得、得!”从近外传来的,这阵马蹄上的铁掌打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对已被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的无能为力,包裹得结结实实的程家骥而言,与法庭宣判前的铃声无异,都是那样清脆,也都是那样的催人胆肝。

    被紧迫感压得反而身心一振的程家骥,霍然起身,死死的盯住了官寨后门。

    程家骥没有失望。少时,骑在一匹惮邦矮马上的屠靖国便冲入了他的视线之内。借着微弱的月光和插在门房两边的松明火把,全心贯注的程家骥在每一时间,就发现了被屠靖国横上马上的那床显然是裹着什么的花被子。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意识到这一点后的程家骥,心头骤然一紧!虽说他现下还真不敢断言,这个跟他一样本不应当存在的女人的到来。对于这个时空的中国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有一点,程家骥却是万分肯定的,如果屠靖国所抱回的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那就铁定是件大大的坏事!

    心急如焚的程家骥不待甫一入进门的屠靖国减速,就径直冲了过去。要知道,即便只是被急驰中的马擦上一下,多少也是要受点伤的。要是让奔马给撞实了,那可就不是擦破点皮能交待得过去的。坏运气一上来,冤枉送命也不是没有过。

    程家骥的奋不顾身,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却也产生了一些“好的副作用”,至少对于他先前的那番漏洞百出的说辞半信半疑的众人,又多相信了几分。

    也幸好,原只善于飞桅走壁的屠靖国的骑术,早让与之私笃的那位好性烈马的文大师座给“薰”了出来,要不然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子还真不好说。

    眼见程家骥这般急切,就算本就知这事非同小同屠靖国,也不禁暗自心惊。也是经过多少回生死的人了!屠靖国心里转着念头,手上的动作却还有半分的呆滞。在强自马头拉偏,让过飞奔而来的程家骥的同时,那个“大包裹”便一道“飞”到了程家骥的手上。

    “宝贝”一到手,程家骥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管这块“肉”再是皮包骨头,可自个手上的感觉,却在明明白白的揭示了一个事实,这还是一个“活物”!

    只可惜,程家骥好心情只能是昙花一现。下一秒钟,他面上的表情便彻底凝固住了。

    晚上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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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未雨先绸缪(八)

    !#10173267

    九月二十二日,清晨,腊戌。

    昨天晚上所发生的这一连串无不与女人有关的变故。在从来都把女人当成消耗品的惮族土司们的心中连一丝涟漪也没有荡起。就是在身为当事一方的桑凯土司看来,也不过是官寨少了两个女人,虽说让利昂逼迫难免会有些所闷,可得到那么多驮粮食为补尝,桑凯土司的这口闷气也就消得七七八八了。

    在这种平静无波的气氛中,会盟开始了。

    在如同春秋列国般各自为政的惮邦,像这样的会盟,历史上已有过无数次了,其名义可谓是五花八门。可大致归拢起来,却无非三者。其一诸多家土司一同讨伐某一家犯了众怒的土司。其二,大家联起手来,对外来势力进行全面驱逐。其三则是最平和的一种,大家聚一聚,重申一下彼此“和平共处、友好往来”的大“原则”,再推出个能服众的盟主,以便于将来发生不愉快时,能有人出面调解斡旋一下。

    目下英国人虽已是江河日下,也还不是小小的惮邦能开罪得起的。想要从那一家土司身上割肉下来分而食之吧?昨天晚上桑凯土司又没有给大众这个机会!这亏得是这样,这次完全属于第三种类型的会盟,也没跑题。凭心而论,这可是一件很不容易的的事情。在辉煌一时领土、曾拥有三分缅甸有其一的惮族王国成为历史名词后,平日里在自个的地盘上与土皇帝无异各家土司之间向来是矛盾重重,会盟会到“世界大战”这种来,并不鲜见。不可否认的是,这回土司们会这么安分守已,与惮族独立军的绝对强势是密不可分的。

    在履行完一大套古老而千遍一律的仪式后,会盟便算是正式开始了。盟主的位置,不出任何人意外的落入了利昂的囊中。这个盟中产生方式倒是让程家骥等一众“文明人”大开眼界。没有假腥腥的推来让去,也没有事先安排好的“托”出场,完全是利昂一个人在唱独立角戏。在盛装礼服的利昂主动的走到会场中央,以表明毛遂自荐的态度后,二十数声内无人敢站出来与杀气腾腾的利昂打对台。就这样又一位惮族名义上的最高领袖,宣告诞生了。当时,坐程家骥身后张将军就说了一句,“这种民主真他娘的彻底!”

    对此程家骥深以为然。

    接下来所议的诸如有争议的领地的归属之类的问题,便是惮族的内政了。换言之,请来观礼的贵宾们照例是要回避的。不过也正中了程家骥的下怀。

    从正午前被“释放”回住处时起,程家骥便一直守在尚未苏醒过来的那个女子的床边,连一口水都没顾得喝。若光是这样也就业罢了,每每稍有一些风吹草动,程家骥就会火急火燎的让人去把考察团的医官叫来忙乎上好一阵子,可又不许其留在屋子里看护。如此来回折腾了一个下午后,医官的不胜其烦自是不待多言,就连忠心耿耿的马三宝,都不免在心里抱怨了几句。

    而导致程家骥会神经如此过敏,却也是不能完全归疚他的精神状态。。

    程家骥这会儿最担心的事情,就得数让别的什么人觉察到这个样貌平平的女人的异样身份的。要知道,能参加考察团的,都是这个时代的精英分子。以这些人的见识之广、思维反应之快。你让程家骥怎么敢不多加倍小心、步步提防!

    一个人枯坐等待,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剪熬人的事之一,若是再加上前一夜没有合眼,那就更是雪上加霜了。虽说,此际的程家骥的意志力早已非昔日可比,可孤寂与困倦合力围攻下,天黑不久,他支持不住。可心中的心有牵挂,却又让无法熟睡。于是乎,时间便在程家骥时断时续的打着盹的时候,缓慢而紧决的“流淌”着。当然,程家骥在醒着时,也不会忘记去“打扰”一下那位可怜的姜医官。

    其实,程家骥也知道早在这个女人被救回来不久,姜医官便在急救后,宣布其已无生命危险。至于其一直昏迷不醒,只不过高烧方退的人的一种自我保护本能。正常情况下,只稍稍回复了一些元气,便会醒来。只不过。对她那条让人用纯器打折了的右腿,在没有专门的医疗器械之前,这这位抗战爆发后,才从比利时归国医学硕士的医术再高明,却也是无能为力。

    虽然,明知病人已无大碍,可人就是这样,对一件事情愈是看得重,这患得患失之心也就自然而然的水涨船高。

    当程家骥再一次睁开眼睛时,他终于看到他一直想到的,那个女子睁开了眼睛。

    事到临头,心态反倒平和了些程家骥,怀着一种复杂得难以言喻的心情,小声说道:“听得到我说的话吗?”

    程家骥的询问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正当他满心失望的以为对方已被折磨得对外界已没感知能力时,被询问的一方的眼珠却转动一下。这就足够了,这实际上已经给了程家骥他所想要的答案。

    “我也是中国人。你叫罗洁?这是你的?”程家骥把那条刻有罗洁这两个简化字的链子拿到对方眼前轻轻的摇晃着。

    “我是。你是谁?”身体的虚弱,让罗洁的声音低若蚊语,可也掩盖不了她在言语间所透出的惊诧。毕竟简化字的大范围推广,是十几年以后的时情了。

    从头到尾就没打算就自己的“意识超前”这一点瞒着(瞒也瞒不住)对方程家骥开诚布工的说道“一个很可能会成为你最可靠的盟友的人!看过架空小说吗?我们都是这个年代的闯入者?”

    尽管已有了些心理准备,可过度的震惊所引发了激动,还是让罗洁的轻咳了两口。

    程家骥见状忙凑到对方的耳边郑重其事的说道:“我让医生进来。你必须得答应我,你不许说与医情无关的话!”

    “我保证!”

    许是感觉到从程家骥身上散发出来浓烈的杀气,罗洁这次不但回应得很快,就是声音也大了少许。

    直到此刻,担心吊胆了整整一天的程家骥方才把脑子那根都被快要被绷断了的弦,略微松了松。他在深吸了一口气后,拍了两下巴掌!

    紧接着门便被悄无声息的推开了,神出鬼没的屠靖国出现了上了口门。

    “让人去姜医官叫来,你进来守着这个女人!”对于屠靖国身上的那些曾救过自己一条命的连医院化验室都分析不出成份的“怪药”,程家骥还是很有信心的。

    程家骥说罢这句话,便起身向门口走去,在与屠靖国错身而过时,他低声交待道:“我去睡一下。在我回来之前,不许这个女人说与医情无关的话。要是劝阻无效,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不能怪程家骥心太狠,实在是他身上所背负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多到有时不能不硬起心肠,去做一些不那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仗着有健康的体质垫着,罗洁恢复得相当的快。等到程家骥一觉醒来后,她已有了点精神。虽说长时间的交谈还是不可能,可却足够能让程家骥了解他所想知道的东西了。

    二十五岁,来自二零零二年,广东清远人,到这里才十七天。她到这里后的遭遇程家骥一个字也没有问,其实问不问都是一个样子!本来程家骥是没有问,可罗洁却可以说的。要是她来一段声泪俱下的哭泣,程家骥不会介意顺手在某个合适的时机给桑凯土司一点应有的“教训”的。可她只字不提。到后来,程家骥也从罗洁的那倔强的眼神中明白了,罗洁这是想要靠她自己的力量亲手复仇。这位男人也有的坚毅,让程家骥好生佩服之余,也对其陡然生出了几分敬意。

    倒是她在后世时所操的职业在大出程家骥的意料之外,却也让程家骥大喜过望,连呼捡到宝了,这个罗洁竟是一个出色的股票分析师!这下子,程家骥总算明白了这个看上去精明得很的女人为什么会在“混”得这么差了,股票这种“高科技”的东东人家不懂啊?

    两天后,程家骥便收到了由密支那转来的军委会的电报,称中(央)航(空)将派飞机到密支那来接考察团回国。这倒正解了程家骥不知如何才能把一个行动不便、身体还虚弱的很的女人穿过中缅两国边境的莽莽丛林的燃眉之急。

    在与利昂就双方合作若干细节问题长谈了几次,并指定了几个要留下来担任独立军的教官的“倒霉鬼”后,程家骥便带着已圆满完成任务考察团回到了密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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