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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88

作者:王晴川
更新时间:2017-03-17 15:44:58
头,“咱们军心已散,眼下已没有一分把握啦!可惜圣上还偏不认输,只管将大棒子往咱们身上招呼。末将今日说了些实话,挨了头一棒子,大人身为兵部尚书,只怕不久便会挨这第二棒啦!”

    这话正戳到耶律元宜心底的痛处。他的眼神一片散乱,愁容窜满了额头眼角,低声道∶“你说得不错。昨晚……大军之中已有数千兵卒逃跑,去投奔完颜雍了。这事圣上若是知晓,断不会跟我善罢甘休。”余孤天早就听说有兵卒逃亡,心底怦然一动,却没应声。耶律元宜唉声叹气地又安慰了余孤天几句,便即辞别而出。余孤天忙起身送他出帐。

    二人行到帐外,忽见黑沉沉的暮色中闪过一道人影。耶律元宜心思里翻来覆去琢磨的都是那数千逃兵,觑见有人鬼鬼祟祟,只当又有人要开小差,立时喝道∶“站住!要去哪里?”那身影立时顿住,却是个寻常兵卒的打扮,听得耶律元宜喝问,竟迟疑不答。

    “你是哪部的?”耶律元宜顿时心下生疑,手按刀把,喝道,“到这里做甚?”余孤天忽地一笑∶“石抹辇,又喝酒了吗?见了耶律大人也不参拜!”又向耶律元宜赔笑道,“这石抹辇是末将在龙骧楼的亲信,素来好酒,是末将宠坏了他。”

    那金兵双眉一展,忙向耶律元宜行礼,道∶“小人石抹辇,参见耶律大人!”耶律元宜也跟龙骧楼打过交道,见这石抹辇打躬参见的姿势,确是规规矩矩的大金龙骧士参拜之礼,才猜疑顿去,苦笑道∶“孤天老弟,你看老哥整日价心惊肉跳,这可是杯弓蛇影啦……”叹息声中,转身去了。

    余孤天见他走远,才向那金兵淡淡一笑,道∶“卓大哥,请吧!”

    卓南雁在暮色中挺直了身躯,冷笑道∶“天小弟的招子好厉害!”

    原来卓南雁失手杀死了义弟刘三宝后,心内痛楚难言,都道兵者为凶器,这时结义兄弟在自己手下殒命,才让他觉出战争的残酷。想到金军数十万人马,虽在采石矶小败,却难撼元气,今后双方对峙苦战,还不知有多少好汉丧生。卓南雁悲愤之下,便自作主张,孤身渡江潜入金营,只盼乘机刺杀了完颜亮。这便如高手对决时屡居下风之人施出的最后一招,不管不顾地直破中宫,虽然铤而走险,却能险中求胜。

    他绕了个弯子,觅得金兵疏漏之处渡江而来,又仗着女真话娴熟、轻功高妙,倒一路顺当地混入了金营。不料金军营帐连绵,层层环绕着龟山上完颜亮的御帐,他轻功虽高,到底还要一营一营地依次向前。不想适才撞见一群往来巡视的龙骧士,他胡乱躲避间却被耶律元宜和余孤天见到。

    余孤天魔功高深,早察觉出对面这人身怀绝技,一见他蓄势待发的凌厉眼神和那熟悉万分的杀气,立时看出是卓南雁。他见卓南雁眼中满是戒备之色,却呵呵一笑∶“卓大哥,此处不是讲话之所,快跟我入帐来!”

    卓南雁双眉一挑,跟他大步入帐。余孤天竟似看破了卓南雁的心思,不待他说明来意,便冷笑道∶“刀霸巫魔在侧,龙骧高手随护,更有那铜墙铁壁一般的五千紫绒军,你根本进不得完颜亮的身前!”卓南雁冷笑道∶“那又怎样?”适才他骤见耶律元宜,便已气运全身,此时跟余孤天在帐内对坐,掌上气机依旧凝而不散,不敢掉以轻心。

    “别这么紧巴巴的!”余孤天露出雪白的牙齿,呵呵地笑了笑,忽地探身向前,一字字地道,“只有你我联手,才能杀得了完颜亮!”

    卓南雁一怔,冷笑道∶“你竟要去杀完颜亮?”余孤天的眼芒陡然变得锋锐如刀,森然道∶“普天之下,最想杀完颜亮的人,便是我了!完颜亮最想杀的人,也是我!”卓南雁蓦地想到他那身凭空激增的深厚内力,沉声道∶“你是为了给芮王爷报仇?”

    “不单单是为了芮王爷!”余孤天缓缓摇头,目光变得高贵冷傲,“大哥至今还不知我的身份吧?我便是大金先帝皇子完颜冠……”

    听罢余孤天坦陈了自己的身份,卓南雁也不禁愕然呆愣在那里。

    这谜底太过突兀,却又由不得他怀疑。霎时间,多年来种种怪异之事在卓南雁脑中一一滑过∶为何偏偏在天小弟避难风雷堡的不久,龙骧楼便血洗风雷堡?为何天小弟一个孤苦伶仃的孩童偏有“单天马”那样一个高手护送?又为何这余孤天身上总有股古怪的气质,冷兀中透出一股贵气?

    “你还不信我?”余孤天低笑声中,挥掌向他胸前按来。卓南雁挥掌相对,两人掌力均是一触即收。“这股力道你该熟悉吧?”余孤天脸现肃穆沉痛之色,“不错,芮王爷死前将他毕生功力传给了我!”

    卓南雁终于点了点头,道∶“我信你!”

    那晚王府惊变,沧海龙腾弃女儿安危而不顾,偏偏劫走了余孤天,更将一身内力传给了余孤天。那些怪事,连同龙骧楼主死前出人意料的抉择,均是指向惟一的答案∶余孤天就是完颜冠,就是熙宗唯一的皇子!

    余孤天呵呵低笑∶“多谢大哥!仆散腾和萧抱珍各率本门高手环伺在完颜亮那昏君身周,小弟一人孤掌难鸣。可巧大哥从天而降,这岂不是天助我也?”

    卓南雁听他说到“孤掌难鸣”,不由皱了皱眉头,道∶“婷儿没在你身边吗?这等凶险之事,最好莫要让她参与。”余孤天脸色骤变,随即温言道∶“婷姐姐自然不在军中。大哥且放宽心,小弟将她安置得很好。婷姐姐近来……也不想见你。”他怕卓南雁再深问完颜婷之事,忙岔开话题道,“乌禄跟你们宋军联络,到底是何居心?”

    卓南雁道∶“乌禄刚刚登基,立足未稳,实则也怕完颜亮忽然回师。他遣人过江,便是要我们千方百计拖住完颜亮,让他们进退不得。如此大金东京的新帝君臣才好全力筹措,以备和完颜亮决一死战!”

    “新帝?”余孤天倏地挺直了身子,沉声道,“他完颜乌禄算什么新帝,不过是缩在东京的一条狗罢了!这大金国嗣续神器、垂拱九重的社稷之主,惟有一人,那便是我完颜冠!我是先帝的唯一皇子,若非完颜亮这狗贼大逆篡弑,皇统九年我便该是继承大统的大金太子了。”

    他越说越激愤,苍白的脸也变得红彤彤的,一把抓住卓南雁的手,道∶“卓大哥,你文韬武略,天下罕有,更和我有兄弟之义,何不与我联手,共谋大事?”卓南雁冷冷盯着他,却没言语。

    “大哥可是为了罗雪亭?”余孤天自他冷森森的目光中读出了什么,忙道,“罗堂主之死纯是南宫参下的毒手。我只是要奉命搅乱那归心盟会,全没想致罗堂主于死地。那雷神珠是南宫参射的,那记致命毒掌,也是他打的。冤有头债有主,大哥可不该将这笔账算到我头上。”

    卓南雁见他神色急迫,也不禁心内起伏,暗道∶“余孤天所言,虽多有狡辩,但终是实情。况且当务之急,便是斩杀完颜亮这贼首大逆,旁的事也只得暂且放在一旁。”终于点了点头。余孤天双眸一亮,喜道∶“好,若是大哥能助我重掌社稷,我便封你为王,富贵荣华,享用不尽!”

    卓南雁看着这张通红的脸孔,心底暗自一叹,笑道∶“卓大哥自来受不了荣华富贵,你若真能做了大金皇帝,只求你不要妄动刀兵,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日子。”余孤天转身自箭壶内抽出一支狼牙箭,扬手折断,昂然道∶“便依大哥所说,我完颜冠若违今日之言,便如此箭!”

    卓南雁点头道∶“何时动手?”余孤天扬眉道∶“完颜亮刚刚下令要三日内渡江。咱们便在这两三日内攻他个出其不意!只是动手之前,咱们还须多多联络几个帮手!”

    “好!”卓南雁伸出手来,慨然道,“便这么着了!”余孤天见他伸手,知是龙骧楼的击掌惯例,低笑道∶“你我兄弟联手,刀霸、巫魔,又何足道哉!”啪的一声脆响,二人依着龙骧楼的规矩,挥掌相击。

    一对自幼同甘共苦、又曾经数次殊死拼杀的少年,竟又重新携手。二人双掌交击,心底都有些莫名的滋味。

    第三部 逝水长东 第三十七节:敌忾同仇 奇谋密运

    更新时间:2009-3-7 18:20:32 本章字数:5831

    转过天来,变故又生,提心吊胆的兵部尚书耶律元宜终于挨了完颜亮的大杖。

    原来完颜雍在东京登基的消息,实则早在数日前便已传到了完颜亮的大军之中,只是在部分士卒将官间悄然流传,真假难辨。经得那晚罗大、卓南雁等群豪一阵大闹,数十万金兵尽数知晓。虽然完颜亮事后宣称来袭的乃是易装的宋军,但远征失利,士气低迷,大多数金国兵卒更愿意相信是东京的新皇帝派人来召他们“北归”。

    对于这些寻常将士兵卒来说,完颜亮和完颜雍谁当皇帝都无所谓,但新皇帝喊出的“大军北归,早与妻儿团聚!”却深得人心。这一晚之间,便又有许多兵卒逃遁。更有的机灵将领深知晚归顺不如早归顺之理,归顺新帝早了,还能谋个好官职,一时竟有胆大的将领率着部卒北逃。这一晚之间,竟有数万士卒或孤身逃亡,或结伙北归。

    这下耶律元宜再难隐瞒,只得据实上奏。完颜亮闻报后怒不可遏,立时将他重责四十大杖,更颁下口谕∶“有军士临阵脱逃北归者,杀其谋克;谋克逃亡,杀其猛安;猛安逃亡,杀其总管!”这道连坐的死令一下,全军将官,人人自危。

    余孤天闻知耶律元宜遭打,却暗自大喜,忙请卓南雁扮作自己的亲兵,带着他去见耶律元宜。

    暮色沉沉,耶律元宜的大帐中冷冷清清,连纱灯都幽暗昏沉,只有耶律元宜的儿子骁骑副都指挥使耶律王祥侍立帐内。鬼火样的灯光下,耶律元宜铁青着脸趴在床头,冲余孤天点了点头,示意他在床边落坐。

    “圣上看来对大人成见已深,”余孤天还没坐稳,便堆起一脸愁容,“听萧抱珍说,圣上这两日便要亲自查点大人的兵马。若是军卒逃亡过万,还要重责!”萧抱珍以邪术得宠,耶律元宜对他甚是鄙夷不屑,倒是余孤天八面玲珑,对谁都不得罪,跟萧抱珍颇有往来。耶律元宜听他说出得自萧抱珍的话,倒有几分深信。他身为兵部尚书,也亲率一路威胜军,这两日来手下兵马逃亡不少,想到完颜亮那道“谋克逃亡,杀其猛安;猛安逃亡,杀其总管”的死令,不由心底发冷,连臀上的杖伤之痛都忘了。

    “我老啦,又是契丹人,陛下早看着碍眼,迟早要将我踢开的。”耶律元宜不冷不热地笑起来,“余将军战无不胜,这兵部尚书之职铁定是你的了。”余孤天挺身而起,冷笑道∶“孤天此来,是要相救大人。大人既然如此见外,那便告辞了!”

    “将军慢行!”耶律元宜在床上撑起身来,叫道,“老弟……不知有何策来救我?”余孤天慢慢俯下身子,一字字地道∶“共举大事,率师北归!”

    耶律元宜脸颊一颤,死盯着余孤天的眼睛足有半晌,才苦笑道∶“老弟当真要举大事?”余孤天呵呵苦笑∶“不瞒大人说,小弟手下的弟兄早逃了七八千人。我也跟大人一般地挨了杖责。左右不过是个死,那便只有鱼死网破!”

    “殊死一搏,还有生机!”耶律元宜脸色变得狰狞起来,喘息般地低笑道,“听说东京的新帝出了赏格,归顺的便有官做,不知是真是假?”余孤天一指卓南雁,道∶“自然是真的!他便是新帝派来的使者。”

    卓南雁自怀中掏出应恒带来的完颜雍钦赐令牌,递到耶律元宜手中,又将完颜雍吩咐给应恒的话尽数转告。耶律元宜手捧金牌,心内再无猜嫌,连连点头道∶“如此大事,该当请个得力帮手才行。”对他儿子耶律王祥道,“快去将你岳丈请来!”

    耶律王祥匆匆而出,过不多时,便带着他的岳丈、浙西道副统制郭安国大步赶来。耶律元宜与郭安国多年至交,也不多说废话,将形势交待了几句,便单刀直入地道∶“老郭,事已至此,你我前行渡江必被宋人所杀,后退苦守则会被万岁所杀,眼下只有共举大事一途。新帝的御赐金牌在此,老郭,你干是不干?”

    郭安国身为一方主帅,手下也有兵卒逃归,这两日也正为此心烦,但听了耶律元宜之话还是微微一愣。他阴着脸在帐内徘徊几圈,猛地重重顿足,冷笑道∶“新帝有旨,斩杀逆亮,尽得大功。干了,便是泼天的大功;不干,便只有坐地等死。”说话间便向那金牌跪倒,“愿奉新帝旨意,共举大事!”

    耶律元宜大喜过望,连忙也跟着跪倒磕头。余孤天却脸露冷笑,跟卓南雁在旁挺立不语。耶律元宜欢喜一阵,又生疑虑∶“余将军,你、我再算上老郭的兵马,终究还是不敌完颜亮的数十万大军啊!”

    “我早有盘算!”余孤天冷笑道,“扬州府衙照壁上‘完颜亮死于此地’那一行字,便是我故意留下的。完颜亮厌恶那些字,不愿驻扎扬州,便只能屯兵龟山。这龟山地势狭窄,人马连营摆布不开,尤其是大人的营帐离着完颜亮的御帐不远,这便给咱们的大事留下了许多方便。”

    耶律元宜和郭安国尽皆变色,均想∶“难道这小子夺下扬州时便动了谋反之心?”余孤天却不动声色地接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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