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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迷蒙之晨

作者:伏汐
更新时间:2018-11-13 04:39:15
    晨雾中,蒙蒙胧胧两个身影,风中展开的赤色袈裟,轻舞着的翠色发带。禅铃声断断续续,回忆也被打磨得断断续续。

    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挤热闹的城门,不见李翘的身影。

    “爹,我们这样离开吗?”朝和有些失望。

    赤松掀开了遮在面前的白纱,向人群的尽头望去:“但是那块玉是不能留在她身边的。”

    朝和眉头微微一蹙。他并不愿意从李翘手中抢过那块玉,毕竟,那是东云送给李翘的。

    赤松幽幽一笑,道:“这事,似乎并不那么简单。”

    朝和恍惚中向赤松望去的地方看去,什么都没见到。却听得一声大呼——

    “曲——南——雪——!!”

    啪!儿衣符被用力的拍在了桌子上,瞬间燃了起来,烧得连灰都不剩。

    赤松举起一杯茶道:“喝点水,消消气。”

    “祖师爷!”

    “龙姑娘,曲公子可能有事所以暂时离开一下。”朝和可不希望这姑娘将赤松吞掉。

    龙应儿夺过赤松手中的茶,一饮而下。呼呼的喘着躁气,头上的银饰却响着清灵的声音。

    “你们为何会来到此地?”赤松见龙应儿稍稍平复了一些,小心问道。

    “我是来收拾余孽的。”说到正事,龙应儿倒也不躁了。

    余孽?赤松握紧了佛珠:“罗教?”

    “嗯。”龙应儿点点头,看向了窗外。

    “这么多年,你们廉教,为何还要对前教穷追不舍呢?”

    朝和看向龙应儿,那个娇笑干练的少女,迎着窗外吹来的清风淡淡的扬起了唇角,看不出来是轻蔑还是无奈。

    “祖师爷。”龙应儿扭过头看着赤松说道,“您是出家人,您能理解吗?”

    赤松看着龙应儿,那些银饰,那身蓝裙,很久以前有个少女和他说过有关一个领路人与一个虫偶的故事。

    “他不算是一个出家人。”朝和一边品着茶,一边说道,“他不坦白,不负责任,喜欢装模作样,而且没有什么学问。”

    赤松真想马上烧了他的符咒,看看这个喊自己爹的人是死是活。

    “哈哈哈哈哈……”龙应儿趴在桌上大笑了起来,许久以后才坐直了说道,“你是祖师爷,我怎样都会告诉你的,否则可是大不敬。”

    赤松僵硬的笑了笑。

    朝和继续低头喝着茶。

    “罗教几十年前毁于一旦,本不应再复燃,但是当时他们的教主却逃脱了。本来她一人之力是成不了气候的,可是多年来盗尸、行尸不断出现,因此,总有一些糊涂的笨蛋将这些事情算到我们廉教的头上!不铲除他们,四方百姓和我们廉教就不能清清静静的过日子。”龙应儿说得义愤填膺,赤松听着却摇了摇头。

    “你们廉教和长生园交好。谁会去找你们的麻烦呢。据我所知,龙教主的父亲,也就是你的爷爷很年轻时便过世了。”

    龙应儿瞬间面露惊色,转而笑道:“不愧是祖师爷,什么都瞒不过你。”

    朝和不明白了,龙应儿似在和赤松打哑谜,使得他这个旁人听得一头雾水。

    龙应儿似是瞧出了朝和的不解,轻笑着说道:“漂亮哥哥,我这就告诉你。”

    朝和下意识的端起茶杯,心中默念曲南雪赶快回来吧。

    “不瞒二位,这事确是本教的私事,没有那么冠冕堂皇。”龙应儿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道,“我的奶奶是个很善良的人,可是再善良的人也会恨。只记得小时候,常常看着奶奶独自抹泪,却不明白为什么。阿爹告诉我,也许是思念爷爷,我问阿爹,你不思念爷爷吗,阿爹只是说,他出生之前,爷爷就已经过世了。祖师爷,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爷爷曾经也是虫偶。”

    赤松点点头。

    朝和心中不禁叹道,原来虫偶已经存在这么多年,可惜的是,没有一个得到了老天的眷顾。

    “爷爷吃过长生药,可还是没能活下去。”

    赤松依稀记得在地下洞穴的那个年轻人,血色白衫,俊雅面庞,还有对朋友的仗义。

    不得已,娜雅再次浮现于赤松眼前,她的美丽最终只回来了一半,五十年的等待最终只是一场空。没有炼制长生药的心,是不会炼出真正的长生药的。

    那个年轻人也许在娜雅化成飞灰的那一刻便已明白了这一点吧。

    可是……

    “可是虫偶的归宿,便是如此。”赤松说这话时,尽力不去看朝和。

    朝和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不只是如此吧。”

    龙应儿看向朝和,皱起眉来,点头道:“若只因如此,我们如何会去苦寻那罗教余孽。奶奶当时去寻求长生园的帮助,为的只是让爷爷能够在世上多留几天,或者是,走时不至于太痛苦。”

    朝和似乎很能理解龙应儿奶奶的做法,尽管相差这么多年,他也仿佛亲身感受到那位女子当时的心情。

    “可是,长生园送来的药,中途却被罗教的余孽劫走了。回来的人说,他们把那当成长生药。奶奶时常会从梦中惊醒,大呼着爷爷的名字,彻夜无法安枕,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没有人知道爷爷是怎么死的,当时只有奶奶在他身边,而他们紧闭的房门下,流出很多血来。血洗不尽,奶奶便命人将整座宅子烧掉了。”

    朝和眼神逐渐空洞起来。他想他知道,门那边发生了什么。他堂堂男子都无法承受的事,更何况一个女子。

    “阿爹下了令,四方教人凡是见到罗教余孽的一律回报。”

    赤松知道那龙应儿的奶奶原是廉丹儿的徒弟,应该对罗教的人不会有什么好感。

    龙应儿看着赤松略显无奈,接着说道:“祖师可知,我奶奶的师父,也就是您的徒弟,死前曾被罗教的人活活削去右手,为的还是长生药!”

    赤松只是黯然一笑。

    “够了!”龙应儿大声说道:“两个大男人在这愁眉苦脸,算是什么?我告诉你们罗教的人已经在这出现了,你们不想那长生药也被盗走,就快点找到他们,否则……不知道哪个虫偶又要遭殃了。”龙应儿看了看朝和,撇过头去,没再看他们。

    “龙姑娘说得对。”赤松忽然爽朗的笑了起来,“既然机缘孽缘都聚在一起,就一并解决了吧。”

    朝和看着赤松,心中暗叹。爹,您是否又辨得清,何是孽缘,何是机缘呢。

    龙应儿没有说什么,她只是忽然很想见到曲南雪。

    曲南雪捂着发热的耳朵,小声念道:“太强了。一个早上不见就把我折腾成这样了。”

    他一大清早就喷嚏不断。除了龙应儿,他再也想不到谁还能让他猛打喷嚏了。

    端着罗盘,曲南雪已经守在这昏暗的角落几个时辰,却仍然一点动静都没有。牢中那人,不会是死了吧。还是自己被发现了!曲南雪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的儿衣符——完好无损。

    正当他纳闷之时,忽听有人低低的唤了一声:“爹。”

    循声望去,只见牢中那人艰难的爬了起来,她似乎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关在这里。

    “你还叫我爹!”

    一声皮鞭的巨响,有人挥动鞭子狠狠的抽在木栏上,苍老的声音疯狂的叫喊着:“你不能走,我哪也不让你去!”

    牢中的人忽然大笑起来,什么都不说,只是笑。

    “贱人……贱人!你和你娘一样……都是背叛我的贱人!”苍老的声音开始颤抖,“打!给我狠狠的打。”

    牢中的人似乎并不惧怕,依旧笑着,摊在地上,仿佛正在等待他的皮鞭。

    苍老的声音忽然冷笑了一下,说道:“乖女儿。爹怎么舍得打你呢。”

    一声撕裂血肉的声音,从昏暗的空间膨胀出来。

    牢中的人猛的坐了起来,爬到柱栏边,紧张又焦急的喊道:“爹!不要打他,不要打他!”

    那人似乎得意的笑了,用力的喊道:“打,往死里打!”

    曲南雪心中骂道:这是哪门子的爹!

    他捧着罗盘向前挪了几步,绕出了拐角,这才看清身处之地的全貌——是个地牢,牢内堆满了枯草,一堵灰墙拦在牢前,灰墙的另一端是刑架,牢内之人是无论如何都看不到灰墙的另一端,只能听到用刑的声音。

    那可真是疯狂的鞭打,曲南雪都不忍心看下去。

    牢中之人更是乱了方寸,一边哭喊着求她的爹,一边喊着什么。

    太吵……鞭声,苍老又得志的笑声,还有哀号。曲南雪听不分明牢中之人的话。

    要不是为了龙应儿,曲南雪才不会来这种鬼地方!不过既然来了,就要看清楚,罗盘的确也是指向这的。曲南雪勉强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这一看,他倒是吃了一惊,只见灰墙的另一端靠着一个人,仿佛完全感觉不到这些似的,异常的平静,不时用手中的纸扇慢慢的打着节拍。

    曲南雪好生佩服这人,可转睛一看,他们打的哪是活人,根本就是个牛皮包起的皮囊。

    搞了半天,这些人只是装模作样的吓唬一个女子。可怜那女子哭的几乎晕死过去。

    靠在墙上的人似乎也不愿久待了,径直向外走去。

    “东云。”

    曲南雪这下听清楚了,可也几乎懵了。

    只见那人停了停,便又继续向外走去。

    皮鞭仍在继续,那女子也还在哭。曲南雪却跟着那人走出了地牢。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那人笑了笑,曲南雪可笑不出来。如果这个才是东云,那么长生园中的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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