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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只道未相思

作者:凌玥夜璃
更新时间:2018-11-13 04:45:16
    静止。

    云绝峰是静止的,即使终年下着细雪。

    沉寂得仿佛一段冻结的时光。

    雪峰之上,有人遥遥而立,浓云愁雾皆为剑气驱散。

    他阖着眼,微微仰起头,胜雪的衣袂几乎要将他葬于冰雪中。

    隔了千丈,黑压压的队伍遮蔽了天日,神情凝重仇恨。最前方立了两人,一男一女,宛若璧人。

    遥遥对立的那人睁开眼,唇边衔着一缕散漫淡笑,除了一双惊悸血瞳,俊美惊人的容貌与那男子竟有九分相似,只是少了肃然添了妖冶。

    此刻他收起一贯的漫不经心,血瞳淡扫执剑傲立男子身侧的紫衣女子,淡漠冷静,相似得竟有些难辨。

    半晌,他兀的笑出声来,从手腕上摘下一物,隔空送去:“既已至此……这个还你。”

    那是一串晶润莹白的链子,无暇的雪玉中封着半舒的紫色花瓣。

    下一瞬绚烂剑光划成长虹,无声无息而珠链四分五裂,失了支撑纷纷坠落,女子面容俏丽神色却冷淡,出剑归鞘一气呵成。

    他凝视珠子坠落的方向,许久才轻笑出声:“你果真一点都没变。”不要的就丢弃得毫不犹豫,不给一点挽留的机会,就像这珠链,就像我。

    不……它比我好些,至少,你曾经要过。

    女子敛着的眉轻轻动了动,唇角轻抿,只手中长剑攥得更紧,却看不出丝毫。抿得寡淡的唇畔颤了颤,艰涩启口声音却坚定:“你,停手罢。”

    “停手?”他侧过头略笑了笑,懒散的目光瞥一眼四周,各界之人竟是难得的聚齐了,“阿颜,你问问他们,如今可还能停手?”

    女子紧攥长剑,身后已有人争着怒声:“魔君!你十恶不赦怒犯六界,今日定叫你留在此处!”

    “没错!此次定要你来得去不得!”

    他敛目略笑了笑,妖冶的眉眼此刻显得很是清冷,只这一笑便让所有人都噤了声:“阿颜,你,怎么会不明白呢。”他绯红的眼似最妖艳的曼珠沙华,可淡笑的样子却净如白莲,不着纤尘。

    “动手吧。”他轻声说。

    女子没有作声,后面的人虽蠢蠢欲动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快,可到底知道自己不是对手,顾忌魔君和前头帝君神王都未有动作,跟着不出声。

    在她身侧的淡漠男子一身风骨从容,斜飞入鬓的浓眉浅浅皱起。

    他看着宛若璧人的二人,微微垂下头,唇角绽出极淡的微笑:“如此……我来决定吧。”

    抬起头的瞬间已是邪气纵生,绯红光芒暴涌气势冲霄!

    “墨尧……因果种种,便于你我做个了结吧。”

    白衣黑发的墨尧帝君飞身而出,雪白的袖袍纹着银龙如同冻结的青松冰霜冷洁:“正有此意。”

    “妍烟,你不得出手。”帝君道,妍烟绷直身子应了声是。

    淡漠的嗓音还未被风吹得完全散去,两道几近相同的身影瞬间纠缠在一起,一样的白衣、一样的黑发和相似的容颜,此刻就连神情也相同,唯一不同的是眼睛的色彩,一如朱砂,一为浓墨。

    魔君搅得六界逆乱与天下为敌,一身实力已可开天辟地,帝君秉承洪荒诞生亦不逊色,两人缠斗自是隔了天地法则,远望似观镜花水月竟是另一个世界。

    魔君掌中红光闪烁,血瞳冷寂:“你的力量不完整,不会是我的对手。”

    “未必。”陌华帝君淡淡回道,苍尧剑化出万千剑影势可破天——苍涯遮天!

    这一剑可斩天地逆转轮回!游离法则的空间崩裂无数漆黑深痕,承载不住剑势濒临破碎!

    魔君亦毫不保留,血红锋芒誓不退让!

    “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

    咔嚓一声,剑影崩出第一道裂痕,紧接着细密的裂痕从力量争锋处不断滋生!血红光芒步步紧逼黑白剑影,只消再进寸许,神界苍陌帝君便就此道消魂散!

    “帝君!”妍烟惊惶失声,顾不得墨尧的命令纵身飞向结界,雪白长剑上凝聚了她所有的力量拼命刺去!

    剑刺过肉体的声音,很轻。

    魔君低下头看着只露出剑柄的长剑,感受力量渐渐消散,闭上眼笑出来:“我输了。”从一开始就知道的结局,注定无望的一厢情愿,终于结束了。即使不甘心,又能改变得了什么?

    妍烟一手搂着帝君不住颤抖,幸好……幸好来得及……耳畔听见极轻的刺穿肉体的声音,目光转过去,还惶急的眼里茫然失措:“怎、怎么会……”纵使她是帝君座下第一神王,可即便倾力也不可能伤及魔君半分!

    魔君的语声很温柔,那是潜藏在她记忆里、千万年前的声音:“阿颜,你要的,我都会给。”

    白光从长剑刺穿的地方蔓延,妍烟失神的眼倒映着对面的他的身形开始飘散,终于反应过来——灰飞烟灭!妍烟看见几团黑白光芒从他胸口飘出没入墨尧体内,帝君神魄归一霎那间的气势震开了她几丈,可此刻她已无暇思考,那个身影化作星光尘埃即将逝去!

    她的声音近于嘶哑:“云……云陌遥!”

    魔君云陌遥此刻放缓了目光,含笑看着不敢置信的妍烟。他伸出手,似是想触碰什么,却在抬起的瞬间,消散了身影。

    啪——刺在心脏的剑掉落,清脆的声响撞回荡在结界上又不紧不慢的飘回,妍烟怔怔看着剑掉落的方向,耳畔似有他清润的语调——

    阿颜,我答应过你,无论我在哪里,只要你想起,我就一定会回来的。可这次,我要失言了……

    王宫里盛极的血红荼蘼顷刻失去颜色,苍白着扑簌成雨,仿佛一场祭奠——

    忘川彼岸倾曼珠,花开荼蘼三生路。因絮不过错认起,缘灭只道未相思……

    这段纠葛里,谁都没有错,只是你我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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