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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异兽

作者:一稻丰
更新时间:2018-11-13 04:45:22
    善缘本打算再跟薛支走一段,可没想到那链子上不仅长刺还淬了毒,好在毒性不大,用她自带的药丸就能调解,只是被伤了元气,短期内腿脚不甚灵便,只好暂时回陶子窑处理伤口。

    义父与她为躲避仇家追杀经常迁徙,从北面到西境,一路上趟过不少险地,知道狡兔三窟的重要性,举凡到一个地方,他们都会寻找能避开他人耳目的居所。

    陶子窑林里的石窟就是他们刚来西境时的窝身之处,卢越翁在石窟入口设了机关,之后善缘又在别的地段找到类似的藏身点,转移数次,最后才搬去石林。

    善缘身上盘缠快用尽,先前在甘泉镇的街市里找富贵人家“借”了点钱财,包袱太重,也正打算埋赃,谁知还没走到石窟前就远远看见一头黑毛野兽侧卧在入口处。

    “看来林里有猛兽出没的传闻果然不假。”善缘不敢轻易靠近,缩在树后观察,那野兽看起来像只黑豹,颈项上却围了一圈厚如棉絮的白毛,不像是生活在西境的野兽,倒像是在北境做生意时,曾听兽贩子说过的雷豹。

    她看那豹子频频喘气,不时侧过身来舔自己的肚子,动作显得很笨拙,心知有异,本想再观察一会儿,却听到侧后方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想必是有人追着野兽到了这里,她想了想,从树后跳出来,那豹子果然抬头警觉。

    善缘走近了细看,发现竟然是只怀有身孕的雌豹,看它肚腹隆起的位置,恐怕是快生了。怀孕的雌兽最是凶恶,但这只雷豹却不然,从善缘走出来到现在,它都没有发出示威性的低咆,只是竖直脖颈紧紧盯着来人的一举一动。

    善缘蹲在地上迟疑许久,几番想掉头闪人,但这豹子像通了灵性一样,眼里竟然流露出祈求的神情,也不知是不是她自己在臆想:“看来我是患了眼疾,你是在求我帮你吗?如果是你就哼个气,不然我就当自己胡思乱想,误以为你通人性。”

    如今她身上带伤带毒,可吃不起这铜牙利齿,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但那豹子竟然像听懂了似的,从喉咙里低吭一声,之后又扬起头发出短促的呼声,像是低泣又像在求援。

    “你……你别,我只对猫叫略通、略通……你叫再多我也不懂。”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起身走过去,走到近前驻足,还是有些疑惧,母豹像是猜透她的心思一样,勉力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她脚下,低头蹭了蹭。

    善缘宽心大半,小心翼翼的伸手抚摸它的头,见它乖顺,这才走到入口前打开机关,带它一同入内。

    !!!

    话说薛支离了觉明寺,翻过山岗,行有数日,上了陶子窑的林道,此时天蒙蒙亮,林子里水雾凝重,脚下泥土湿软,走的很不顺畅。

    过了几株大树,见道旁立一块板子,板上贴着一张告示,薛支住脚去读,上面写道:林中有猛兽出没,捕获之前,限过酉时不得入内,如白日欲过林者,当结伴而行。

    文下盖了印章,薛支望向密林深处,心中自有盘算。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亮,就在破晓时分,忽闻低闷的兽咆响起,薛支忙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大步寻过去,没走多远,就见十来个武僧打扮的人聚在一起,当先两人拖着一头黑毛巨兽,脚下大滩的污血。

    薛支看这些武僧手拿斧头,像是僧兵队的人,不想招惹,只匆匆一瞥,就转了条道,钻进近旁的灌木丛中,边走边用手把硬枝子往两边拨开,出来时却到了一座土冈子前。

    薛支见冈下堆着两块大石头,周围一圈枯草东倒西歪,又见暴露的泥土上尽是杂乱的脚印,那两块大石头旁还散落着几把钢叉,细一瞧,叉子头都弯弯曲曲像被扭过。

    薛支上前摸了摸那石头,上面有几处轻微的凹痕,看来人曾想搬开巨石,结果无功而返。

    他屈指敲了敲石头,听声音,后面该藏着一处洞窟,又在周围拍拍打打,突然眉梢一挑,把龙头杖杖柄朝两块石头之间一伸便插了进去,再使力朝两边一扳,就将两块巨石移出了十尺来宽的间距,果见一黑黝黝的洞口。

    这时,竟然又听见了野兽的叫声,是从洞里传出来的,但声音非常细微,像是低唁,若不是他耳力极好,恐怕分辨不出。

    听声音,似乎是体型较大的野兽,这类猛兽的叫声也有讲究,叫法不同所传递的讯息也不同,如这低唁声便是对闯入领地者的警告。

    薛支只当没听见,侧身穿过石头间的缝隙,入得洞来,见是一条往下倾斜的隧道,便摸着土壁往深处走,拐了一道弯后,窄道倏而宽敞,变作一处月牙形的洞府。

    薛支听到呼噜噜的声音,往左手边一瞧,见一大团黑黢黢的影子缩在壁角的小土坡后面。

    他往前刚踏出一步,那影子就扑地跳了出来,一对绿荧荧的兽眼在黑暗中烁烁发光。

    这洞里虽然昏暗,但薛支眼力远胜常人,将那野兽的形态看得一清二楚,只见它披着一身油光光的黑毛,尖耳直竖,耳内挑出一两缕长绒,颈项上围着白毛,好似黑皮裘裹了一圈雪白蓬松的棉絮。

    他虽瞧得清晰,却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野兽,在西境还从未见过这种动物。

    薛支觉得新奇,想走近了细看,只一动,那兽便将前半身贴地匍匐,往前走没几步,便见它两只前爪在地上一按,腾的往上一扑,从半空中斜窜下来。

    薛支见他扑来,也不惊惶,把脚侧滑一步,闪到旁边。那兽也灵敏,刚着地便把前爪趴在地上,后爪一颠,把身子托了起来,要掀薛支。

    薛支一个旋身,转到它背后,朝它背上一摸,赞道,“好毛皮。”

    便想剥了这身皮毛去交市里换银两。

    心思一转,也不再陪它绕着玩,在那兽以尾巴扫来时,伸手一捞,便将尾巴攥在掌心里。那兽尾巴被擒,又吼了一声,兜过身来张口便咬。

    薛支胳膊一撂,把长尾在手上绕了两圈,往后上方一提,那兽竟被拽得四脚离地,往上飞去。

    支倒退着小跑几步,手往头顶上一扬,扯着那兽往壁上砸。那兽侧身被撞,仰头哀嚎一声,薛支不等它坠地,又一拉,把它拉到上方,再使劲甩在地上,撒开了手。

    那兽被这么一撞一甩,早晕得七荤八素,顿时没了气力,趴在地上伸出舌头急喘不止。

    薛支看他爬不起身来,兀自道,“也差不多了。”提起杖走到兽头前,双手横持龙头杖一拔,竟拔成了两段,龙头嘴里吐出一把长剑来。原来这龙头杖乃是一把以龙头为托,杖柄为鞘的杖剑。

    只见薛支倒持着剑,就要往它顶门上戳去。

    就在这时,忽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拐角处冲进来一人,还未站定先大喝出声,“干什么?还不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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