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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24

作者:黄易
更新时间:2018-05-18 00:00:00
现在都年过五十,假若他们一直潜修,现在厉害至若何程度,确是难以料估,何况这两人只代表朱元璋手上的部分筹码罢了。

    秦梦瑶平静地道:“随这两人出现的还有一批三十来岁的高手,人数在百人间,均以大师傅和二师傅尊称他们。看来这两人潜隐三十年,就是培育了这批杀手死士出来,专门对付浪翻云和庞斑。”

    风行烈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可想到这些人绝不会讲究武林规矩:只会以杀人目的。倘加上特别阵势和武器,例如强弩火器等物,猝不及防下谁也要吃亏,朱元璋确是深谋远虑。”

    燕王听他们左一句朱元璋,右一句朱元璋,毫无尊敬之意,连带自己的地位也给贬低了,心中不舒服,干咳一声道:“那是说,父王收拾了蓝玉和胡惟庸后,立即会掉转枪头对付我们和庞斑了,那我们还为何要留着斗生斗死呢?”

    秦梦瑶叹道:“不斗行吗?例如梦瑶和红日法王便不得不斗个高低,不受任何其它事情影响。”

    众人无言以对。

    这正是朱元璋的厉害处,不愁你们不拚个几败俱伤。

    凌战天断然道:“我明白了,长征可以留下,今晚我们和燕王立即离京,所有妇孺和无力自保的人亦须离去,否则怕再没机会了。”

    楞严赶上鸡笼山顶的凉亭时,细雪刚开始温柔地下来。

    庞斑独坐亭内,一言不发,静静看着这徒儿由远而近,神情冰冷。

    楞严来到他跟前,扑在地上,恭恭敬敬行了九叩大礼后,仍伏地不起,平静地道:“严儿向师尊请罪!”庞斑冰冷的容颜露出一丝笑意,道:“何罪之有?”

    楞严叹道:“纸终包不住火,严儿的事怎瞒得过师尊呢?”

    庞斑淡然道:“严儿是否爱上了陈玉真呢?”

    ,楞严剧震道:“严儿不但爱上了陈贵妃,还患上了权高势重的无限风光,像酗酒者般泥足深陷。假若失去了这一切,便觉生命再无半点意义了。”

    庞斑仰天长笑道:“不愧庞某教出来的徒儿,若非你坦白若此,今天休想生离此地。”楞严泰然道:“何用师尊下手,只要一句话,严儿立即自了此生。”

    庞斑双目闪过精芒,完美的面容却不见丝毫波动,淡淡道:“陈玉真与单王如是什么关系呢?”

    楞严毫不隐瞒道:“玉真的外祖母是单玉如宠爱的贴身丫环,单玉如对玉真的娘亲亦非常疼爱,后来玉真的娘恋上采花大盗薛明玉,婚姻破裂后忧郁而终,玉真便往投靠单玉如,使单玉如惊为天人,悉心栽培,再通过严儿安排,让她成了朱元璋的贵妃。”

    庞斑容色止水不扬,柔声道:“外传她是色目高手,精擅混毒之术,又是怎么一回事?”

    楞严坦言道:“这要由单玉如说起,她一向对色目“毒后”正法红出神入化的混毒技,非常仰慕。故处心积虑的把当时只有十二岁的玉真的娘安排拜于正法红座下,成功地把混毒技偷学了回来,玉真的毒技就是传自乃母,但更青出于蓝,连单玉如亦要倾服。”

    庞斑点头道:“静庵曾向为师提过单玉如,当时也有点印象,但仍想不到她如此深谋远虑,在数十年前就准备好今天的事。”接着若无其事道:“你又是怎样和她上的?”

    楞严伏地叹道:“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严儿的弱点,先不说美女权势,只是她立约若得天下后不会派军出征蒙古,亦不会对付师弟和下面的人,严儿便难以拒绝她的要求。”

    顿了顿续道:“当然她可能只是骗我,不过至少在她得天下后一段颇长的日子里,仍不得不依赖严儿为她牢牢控制着整个厂卫系统,只凭这点,严儿便觉得与她合作有利无害,胜过被她活活害死了。”

    接着头道:“正因心内有这想法,严儿今天才敢面对师尊,直言无忌。”

    庞斑仰天长笑道:“好:识时务者是英雄,若非有你这着棋子,今天夜羽等说不定会全声败北,死得一个不剩。哼:那时庞某人当然亦不会让单玉如继续活下去,享受她的荣华吉富贵。”

    楞严低声道:“她对荣华富贵半分与趣也没有,生活简有若苦苦修行的出家人。”

    庞斑错愕道:“你不是没有和她上过床吧?”静庵击败受伤后,便从没有和男人发生过关系。”

    庞斑首次露出凝重之色,沉声道:“看来我仍是低估了她,恐怕她的魔功媚术均臻至魔门的另一个层次,才能返璞归真,不须凭藉肉体便可媚惑敌人,不战而屈人之兵,难怪敢不把为师和浪翻云放在眼内了。”

    楞严道:“徒儿得师尊亲传,除了有限几人外,馀子均不放在心上,但却知道和她尚有一段很远的距离,甚至连逃命也有所不能。天下间,怕只有师尊和浪翻云才可和她匹敌了。”

    庞斑微微一笑道:“错了:除我两人外,她绝非厉若海的敌手,而她的魔功媚法,更不能对他起半分作用。好了:给我站起来!”、楞严平静起立,双目却红了起来,忽又扑在地上,重重叩了三个颤,才再站起来。

    庞斑喟然道:“不枉为师培育你成材,由今天起,我便还你自由,尽避去享受你的生命吧:人生不外如此而已。”

    楞严剧震道:“只有师尊明白徒儿。唉:初时严儿只想虚与蛇委,可是单玉如的媚力太厉害了,玉真更使严儿难以自拔,尤其那种偷偷摸摸瞒着朱元璋的滋味,更像最甜的毒酒,使人情难自禁。但严儿对师尊的心,却从未试过有一刻迷失。”

    庞斑微笑道:“我当然感觉得到,否则早下手取你小命。”微一沉吟道:“允是否单玉如的人?”

    楞严点头应是。

    庞斑赞叹道:“现在为师亦禁不住为她的奇谋妙计倾倒,若她会失败,那只是老天爷不帮他的忙,绝对与她的运筹帷幄没有半点失算关系。”

    楞严苦笑道:“徒儿亦有点担心她的运气,否则薛明玉就不会变成了浪翻云,不但玉真拿不到药,还累她被朱元璋软禁起来。”

    庞斑平静地道:“严儿是身在局中,所以不知个中危险。事实上这次京师的斗争,实是由朱元璋一手安排出来的布局。不过现在仍是胜败难料,朱元若有警觉,单玉如岂能易得手。”

    楞严愕然道:“严儿自跟从师尊后,还是首次听到师尊对一件事不能作出定论。”

    庞斑欣然道:“你可知这感觉是多么醉人?唉:六十年了,没有一件事不在为师算计之中,那是多么乏味,京师之争还是小事一件,与浪翻云那难知胜败的一战,才最使人心动呢。”

    语气转寒道:“为师就看在你脸上,不找单玉如晦气。”

    楞严扑下叩头道:“多谢师。无论如何,只要严儿有一口气在,必教夜羽等能安然离京。”

    庞斑淡淡道:“不要低估单玉如了,对付夜羽他们,自有朱元璋一手包办,何用劳她法驾。”

    再沉声道:“得放手时须放手,有一天严儿知事不可为时,必须立即抽身引退,否则难有善终。政冶就是如此,不但没有人情,更没有天理。明白吗?”

    长身而起,来到亭外山头处,深情地俯瞰无穷无尽的山河城景、荒茫大地、漫天飘雪,嘴角逸出一丝平和的笑意,悠然道:“浪翻云啊:这场人生的游戏,不是愈来愈有趣吗?”

    第24卷门掩黄昏第三章各自打算

    第24卷门掩黄昏第三章各自打算

    鬼王府金石藏书堂。

    当韩柏把见朱元璋的经过详细道出来,说到朱元璋闻恭夫人之名色变,不准他继续说下去时,细心聆听的虚若无和燕王棣亦同时色变。

    虚若无眼中爆起厉芒,失声道:“不好!”韩柏吃了一惊,与燕王一起盯着虚若无。

    虚若无脸上露出复杂无比的神色,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到今天我才明白为何元璋坚持要立允为皇太孙,因为其中实有不可告人的隐私。”

    燕王棣的脸色变得更是难看,嘴轻颤,却没有插话。

    韩柏大惑不解道:“什么隐私?”

    虚若无脸色凝重无比,沉声道:“此事纯属猜估,但凭着元璋的奇怪反应,恐亦八九不离十。”

    燕王棣垂下头去,神色古怪。

    韩柏大感兴趣,追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燕王站了起来,沙哑着声音道:“我要出去吸几口新鲜空气。”

    找了个借口,就那么匆匆避开了。

    韩柏呆看着他溜走,更感奇怪,望向鬼王。

    虚若无叹了一口气,道:“对朱元璋这反应最合理的解,就是恭夫人与他有私情,允不是他的孙子,而是儿子。”

    韩柏头皮发麻,呆在当场,好一会才道:“妖女确是妖女,为何她不正式成为朱元璋的妃嫔,那不是更直接了当吗?”

    虚若无神色凝重道:“没有人比单玉如更理解人性了,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天命教的妖女虽媚术厉害,但对朱元璋这种对美女予取予夺的人来说,时间久了,没有了新鲜感时,便会厌倦,此乃人之常情:若再加上冲破禁忌的偷欢苟合,则更能予他无与伦比的刺激。单玉如就是看中这点,正若她看中我对亡妻的思念般,牢牢抓着了朱元璋的心,亦使他对这“儿子”另眼相看,宠爱有加。”

    韩柏连脊椎都发麻了,深吸一口气道:“现在怎办才好呢?”

    表王平静下来,沉吟片晌后道:“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冷静下来,便会有别的想法,朱元璋终是非常之人。”

    韩柏感觉上好了一点,道:“若他知悉恭夫人的阴谋,单玉如还凭什么来害死他呢?”鬼王苦笑道:“但愿我能知道。现在我仍不能接受的一个事实,就是单玉如其实比朱元璋和我都更厉害,因为她能比朱元璋更不讲道德和原则。唉:这样的一个女人。”

    韩柏振起精神道:“横竖也告诉了朱元璋,不若就和单玉如大斗一陷只要保住朱元璋和燕王的命,我们就赢了。”

    表王皱眉道:“那有这么简单,不过我肯定若元璋可度过这三天大寿之期,定会废了允和以最残忍的手法处死恭夫人,问题是他能否过得了这三天大限?”

    韩柏颓然道:“为何他不立即动手呢?”

    表王道:“他必须先藉蓝玉和胡惟庸的叛逆大罪,诛除了所有拥戴允的将领大臣后,才可以废掉允,这种事一个不好,就会惹起轩然大波,动摇大明的根本。纵使是皇帝,也不是可说做就做的。”

    韩柏与奋地道:“只是要挨过这三天,那还不容易吗?”旋又颓然道:“不过岳丈说过他寿元已尽,若在这三天之内就糟透了。”

    表王闪过复杂难明的神色,好一会才传声往外道:“小棣进来!”话声才落,燕王棣已在入门处现身,神色如常,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表王正容道:“不理事情如何变化,梦瑶说得对,你今晚必须离开京师。”

    韩柏记起了聂庆童的警告,吓了一跳,忙说了出来。

    燕王缓缕坐到鬼王右旁下首的大师椅内,神色不见波动,只是静静地瞧着鬼王。

    表王脸上怒意一闪即逝,冷哼道:“虚某就要给朱元璋看看,我若要把一个人送离京师,即使他身为天子,亦阻止不了。”

    拂袖而起,尚未有机会说话,铁青衣走了进来,施礼道:“皇上派人传来圣旨,命燕王立即入宫见驾!”三人齐感愕然。

    韩柏喜道:“看来他真已知道谁忠谁奸了!”接着又尴尬地搔起头来,到现在他再也不清楚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了。

    好或坏这简单的二分法显然并不适用于现实的世界里。谁不在为自己的私利奋斗争取?动物是为了生存,人若为所追求的目标理想,像燕王般便为了皇位,甚至不惜对付最爱重他的鬼王,又试图行刺生父,与“好”这个字实扯不上任何关系。

    燕王亦闪过一丝喜色,若朱元璋因此舍弃允,他自然成了最有机会继承皇位的人,不由有点后悔曾刺杀朱元璋。这成了唯一的心理障碍。

    表王盯了燕王好一会使,叹道:“就算我教小棣不要入官,小棣亦会反对吧?”

    燕王雄伟的躯体微微一震,摇头道:“不:小隶全听鬼王吩咐!”鬼王苦笑道:“虚某虽很想吩咐你这样做那样做,却是难于启齿。因为你若逆旨,就是公然和你父亲对抗了,便便事情更难控制,亦不知这样做便宜了那一方。”

    燕王乘机道:“小棣很想听听父王他有什么话。”

    表王等人那还不知他心意。

    韩柏犹豫道:“现在陈贵妃给软禁了起来,皇上又知她有混毒这手法,所以即使燕王和皇上在一起,应也没有问题吧!”鬼王道:“看来只好如此了,小棣去吧:兵来将挡,冲着虚某的面子,这三天内元璋绝不敢拿你怎样的。”

    忽又失笑道:“人算怎及天算?处某人实在太多妄念了。”

    将军府内。

    蓝玉高坐堂上哺着熊皮的太师椅,手下尽列两旁。

    他的脸色仍有点苍白,但精神比之刚受伤时已判若两人,显是大有好转。

    蓝玉看着眼下这批匹人手,人人战意高昴,对自己仍是充满信心,心中欣慰。

    唯一可恨的事,就是缺少了连宽这个智勇双全的得力臂助,而且这次来京的所有安排,进退之法,均由连宽一手策划,现在连宽死了,立时使他们阵大乱,很多事要重新考虑,由头做起。

    于此亦可见朱元璋的眼光和狠辣,一举便命中他的要害。

    “金猴”常野望恭敬地道:“大师身体没有什么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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